情絕
小番兒扶著司馬昀回到帳中,吉兒也被禹大拎了進來。司馬昀抓起案上的茶杯扔到跪在地上的吉兒臉上,“說!你到底都幹了什麼?!”
吉兒的顴骨被茶杯砸破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那天早晨廷尉獄的人來找番總管,說出事了,不敢直接見皇上。番總管當時因為頭一天受了風寒正在熟睡。我問發生了什麼事,他說陳夫人跟陳將軍的孩子都死了,然後就拿出了那封血書。我說皇上不會希望有人見到這個,並告訴他不要跟別人提起這件事,就讓他把血書交給了我。我想皇上如果知道有血書一定不會把它給陳將軍,所以當時就偷了出宮玉牌,準備找機會出宮,好把血書交給陳將軍。可是沒想到晃兒被救了過來,後來我就把他帶出宮了。”
“你為什麼一定要把那東西交給之遙?為什麼說是朕下旨殺了陳夫人跟晃兒?!為什麼要帶走晃兒?!晃兒在哪兒?!”司馬昀站起來逼近吉兒,對著他大喊起來。
“因為……因為吉兒想要報仇。”
司馬昀蹲到吉兒麵前,“報仇?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對不對?”
“我姓裴,對嗎?”
“是誰告訴你的?”
“德皇後。”
“未旻?她怎麼會知道?”
“袁公公去世前告訴她的。”
司馬昀抬起一隻手捂住嘴,過了一會兒又問:“你要報仇為什麼不來殺朕?”
“我……下不了手。要不是皇上,吉兒不餓死可能也被打死了。”
“下不了手殺朕,你就讓之遙恨朕?”司馬昀抓住了吉兒的肩膀。
“哀,莫大於心死。傷不了皇上的人,我隻有傷皇上的心。”
司馬昀皺緊眉頭,瞪著吉兒咬牙切齒地說:“你……你好狠啊!可你知不知道,你的祖父裴愨都做過什麼?!”
吉兒避開司馬昀的目光低下頭,“不管他做過什麼,是皇上讓吉兒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是皇上讓吉兒在豬狗不如的日子裏長大。皇上……”地麵上開始出現被淚水洇濕的痕跡,“你當初為什麼不讓吉兒跟家人一起死?為什麼要讓吉兒活下來?既然讓我活下來了,又為什麼不想辦法讓吉兒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看吉兒抖動著雙肩哭起來,司馬昀一時無語,沒有辦法回答他。抓著吉兒肩膀的手也慢慢垂到了地上。
過了一會兒,司馬昀突然又抓住吉兒,“晃兒在哪?”
吉兒不說話。
“他還活著嗎?”
吉兒還是不說話。
“晃兒到底在哪兒?!”司馬昀手上加了勁兒。
吉兒已經停止了哭泣,他緩緩地抬起頭,一臉決絕的表情,“皇上就當他已經死了吧。”
“你知不知道?”司馬昀把吉兒拎到自己眼前,“當年就是因為裴愨陷害,陳家才被誅了九族,你現在又帶走了陳遠唯一的孩子。你裴家到底跟之遙有什麼仇啊?!你要陳裴兩家結下幾世的宿怨啊?!”
“所以吉兒才沒跟陳將軍走,請皇上賜吉兒死罪吧。”
“你告訴朕,晃兒在哪兒,朕不殺你。朕賜你官爵田產,讓你重興裴氏。”司馬昀努力緩和了聲音,卻掩不住滿臉的急切。
“吉兒但求一死。”
“你到底說不說?”司馬昀咬著牙壓低了聲音。
“請皇上賜死。”
司馬昀眯了眯眼睛,“你鐵了心了是不是?好!”他一把將吉兒推到地上,然後站了起來,“死?你想得倒美!朕要讓你活著,讓你生不如死地活下去,你一天不說出晃兒的下落,就一天都別想死!!”
司馬昀坐回到榻上,“來人!把這個禍害關起來,回宮之後處宮刑。朕讓你這回名正言順地跟在朕的身邊!”
吉兒被架了下去。司馬昀捏著眉心靠到後麵,小番兒重新給司馬昀倒了杯茶端到他麵前,“萬歲,那明天……”
司馬昀歎氣,“明天準備迎戰吧。”
第二天,兩軍在車爾喀以北交戰
,司馬昀按著之前跟陳遠說的計劃讓宗政延和寧長帶著晉軍且戰且退,五天後他們退到了漣郡。烏維權興跟陳遠說可以回去了,再向南進恐怕會中埋伏,可陳遠不肯罷休,一個人帶著一千騎兵一口氣把司馬昀追到了金陽。雖然陳遠事先已經告訴了自己的人不可傷害晉兵性命,可畢竟是兩軍交鋒,幾天下來,雙方還是不免都有了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