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通現在感覺,如果不把楊喜這事兒搞定,定然會跟那些年一心惦記給父親報仇一樣,寢食難安任何事情也提不起興致,除了報仇,心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即便當年成親,也不過是例行公事,沒所謂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喜悅興奮勁兒。
生活,本來也是沒什麼趣味兒的。
可現在不同了,看楊喜這要飯的,時時事事都能出乎他的意料,雖然很多事情不合禮法,偏偏他卻能感受到她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和無所謂,時時刻刻享受生活的樂趣。一向以來,羅通感覺自己已經算是任性妄為了,可現在跟楊喜比起來,居然生出了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隱約的羅通有種感覺,並且通過山上的那段日子驗證了,跟這要飯的一起生活,定然有趣兒而快樂,而快樂,對他來說,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隻有小時候父親還在的時候,他們一家是快樂的。
這些年雖然家人誰也不提,但是羅通知道,他娘從父親去世,已然心如死灰,如果不是盼著他早日成親生子,恐怕也支持不了這麼多年了。至於姐姐們,每次逢年過節回來都會勸他不要太執著,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但是背地裏又何曾沒有通過各種關係做些事情搞些手段,以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而如今,羅通在楊喜的身上,又看見了那種生活的色彩,美好的色彩,讓他如何能不拿出報仇的執拗脾氣來。
雖然對自己的眼光表示懷疑,可直覺卻驅使他一定要把這要飯的弄回家裏不可,最起碼他們府裏也會多了不少人氣。
所以,聽完了楊喜的一通言論後,堅持要楊喜給個說法,他哪裏就不順眼了?雖然沒有自我感覺良好,但是自己應該也不差才是。
楊喜想了想,這羅大官人其實不是不順眼,是挺養眼的,雖然沒有小悟空天真可愛(主要是還好糊弄),可勝在成熟穩重不用操心。
可這話現在自然不是說的時候,所以斟酌了半天,期期艾艾地道:“其實六哥啊,我就沒發現你有什麼不順眼的,你渾身上下都是優點啊,我現在瞧著,其實你就是為了襯托我的缺點而生的,讓我自慚形穢啊,這要是我倆在一起,走到哪裏人們還不指指點點,直戳我脊梁骨啊,說我糟蹋了你雲雲,所以......”雖然覺得這話沒什麼說服力,可不帶連拒絕人家還挑肥揀瘦地打擊人的,這點兒道德楊喜還是有的。
更何況人家羅大官人肥瘦正好。
羅通閉了閉眼睛,額頭青筋動了動,咬著牙道:“他們不敢,誰說話我割了他舌頭,這總行了吧!”難道自己比她強也有錯?這要飯的太難伺候了。
楊喜愁壞了,也不磕瓜子了,托著下巴看對麵的羅大官人,咋辦捏?她實在不想這麼早嫁人啊,才十幾歲,擱後世還在上初中呢,擱這個破地方,估計一嫁人弄不好就得生娃,一生娃就痛,這裏又沒有剖腹產,沒有剖腹產容易丟掉小命兒的,丟掉小命也就罷了,弄好了還能穿越回去也說不定。可自己一死一了百了,世界上可多了個孤兒,多揪心啊,太造孽了。
眼看著楊喜的兩顆黑幽幽的眼珠子又沒了焦距,羅通立刻意識到,這丫頭又開始天馬行空了,不定想哪裏去了。
用手指敲了敲桌麵提醒某人回神兒。
楊喜的意識終於從孤兒那裏回來了,定了定神兒,決定先拖一拖,不行瞅個機會溜出去闖蕩闖蕩來個笑傲江湖,沒準兒她一代俠女的威名就此傳揚天下也說不定,遂嚴肅認真又為難地道:“要不這樣六哥,我再考慮三個月吧,這事兒非同小可,大事,我得慎重再慎重,再說你也不差這幾個月,如何?”
羅通看著楊喜,仿佛看出來她想什麼,豎起一根手指:“一個月,不能再多了。”緩緩也行,不然逼急了這要飯的溜了還真不好找,這丫頭能耐大著呢,到哪裏都能混的不錯。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楊喜伸出兩個手指:“兩個月,這是我的底線了,不能再少了。”本來她也沒想呆上三個月,但是樣子還是要做的。
羅通豎起的那根手指沒動,眼神兒堅定地看著楊喜,貌似堅決不妥協。
楊喜那兩個手指也不動,也瞪大了眼睛跟羅通對恃,貌似愛幹不幹,就這個數了。
現在畢竟羅通算是落了下風,他要娶而人家不想嫁,這事兒正應了那句,上杆子不是買賣,雖然看起來跟平時一樣穩如泰山,但是那也隻是外表,真正堅挺的是楊喜。
所以,羅通看著桌子上一大兩小的三根手指,伸手把楊喜的一根手指按倒,斬釘截鐵不容拒絕地:“一個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