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飛舞著的白色雪花打著旋落下。
酒店客房通透明亮的大落地窗,清冷映出客房裏燈火通明的寂靜景象。俞知遠眉峰低攏,靜靜立於窗前。灰色的建築群在紛揚薄雪中,若隱若現的朝著遠處的天際線,交錯鋪陳開來。一切那麼的夢幻卻又那麼的冰冷。
少頃,他的臉頰下意識的鼓起,視線沒有焦距的定定落在遠處。客房洗手間內,卜晴幹嘔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早上去到案發現場,整個房間的地板和牆麵上到處是血跡,死者的臉部也幾乎被鈍器敲爛,根本無法分辨五官。
卜晴沒有哭,甚至平靜得可怕。
事實上那樣驚悚的場麵,他一個大男人都不忍猝看,何況她一個女孩子家。之後她在警察的陪同下,上前去認屍。據卜朗同學指認,死者身上穿著衣服,以及發型都和卜朗失蹤之前一模一樣。而她隻看一眼,便一口咬定死者不是卜朗。
俞知遠沒親眼見過卜朗,也無法得知她的結論從何而來,唯一可選擇的隻有信任。由於該案的作案手法極其惡劣,片區刑警隊抵達現場之後,立即展開排查。
一直等到中午一點多,警方徹查了小區內集中出租住房的三棟樓,沒有發現卜朗。卜晴平靜的離開刑警隊辦公樓,一言不發的回了酒店。結果從進門開始,她前後吐了將近半個小時,還沒有停歇的跡象。
俞知遠聽著嘔吐的聲音漸小,轉回頭去給她倒好溫開水,順便打電話到酒店餐廳定了份午餐。卜晴頭天晚上就沒怎麼睡過,起床後又是一通忙,若不是早上被他半強迫的逼著,興許她連一個包子都吃不完。
所以,就算她真的不餓,他也餓的慌了……
過了大概10分鍾,或者更久,卜晴渾身無力的靠在洗手間門後,隱約聽到俞知遠在外麵和服務生說話。她費力的站直身子,慘白著一張臉撲到洗手台上,顫抖的對著鏡子整理身上的衣服。
她一直覺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挺強,但是繃緊的神經隻要稍有鬆懈,滿頭滿腦都是那堆爛肉,還有流了一地的白色腦漿。幸好死的人不是卜朗……卜晴順了順胸口,血腥的場麵再次閃過腦海,讓她忍不住又是一番狂吐。
客房裏,俞知遠結束和任飛的通話,覺察到洗手間裏的動靜歇了,馬上放輕腳步走過去敲洗手間門:“卜晴,出來吃點東西。”
卜晴應了聲,緩緩拉開門。俞知遠表情柔和的伸出手,及時扶住她的胳膊:“你要不要緊?”
“謝謝您的關心。”卜晴想拂開他,可身子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勁。
“……”俞知遠幾不可見的搖了下頭,扶著她走到餐桌坐下。他點的菜式很平常,一條紅燒魚、一份清蒸芙蓉蛋、兩份例湯,一份清炒蘆筍。
卜晴腦袋昏昏的望著盤子裏的菜,舉著筷子的手卻遲遲不動。俞知遠自顧夾了一塊魚肉,見她的情緒似乎還沒調整過來,遂打趣道:“放心,我沒在裏邊下毒。”
“請問俞先生,您怎麼會來合肥?”卜晴有氣無力地喝了口水潤喉,靜靜凝視他的雙眸:“別告訴我是巧合。”
俞知遠漫不經心的抬起眼皮,坦然的答:“確實是巧合,小卜老師該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你專程來的?”
“那最好不過……”卜晴心虛莫名的回了一句,收回視線努力壓下胸口惡心感,認真對付午飯。
勉勉強強吃了小半碗,卜晴實在是吃不下去,怏怏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卜朗的三個同學已經陸續返家,警方的意思是案子線索模糊,目前隻能繼續留意跟進。簡而言之,一個字:等!
大約是因為年底的緣故,各類治安刑事案件頻發。光下午在刑警隊辦公室坐那一下,卜晴就清楚意識到,單純靠警方幫忙,想找到卜朗基本無望。
當然,報警也不是一無是處。合肥警方官博,特地發微博將卜朗的信息掛上去,麵向全體網民征集線索的舉動,讓卜晴已經絕望到穀底的心,再次升騰起點點新的希望。
微博上的各種消息,來的又快又雜,卜晴怕警方過於繁忙而無暇顧及,於是利用自己的微博號,連發數條長微博,並在警方幫忙下通過身份認證。
上午的消息很多,但是沒有一條是有用的。卜晴強打精神看到下午三點半,濃重的倦意一波比一波強烈,忍不住枕著手臂趴到桌上,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