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長時間的臥床,導致俞瑞海的身體血流不暢,肌肉得不到應有的營養。語言能力和肢體協調能力都有所退化,經診斷仍需一段時間的康複治療,才可恢複如常。
但是這個結果對於俞知遠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待激動的情緒平複下來,他馬上從腦科醫院請來那位針灸專家,商討針灸治療的方案。另外還聯係了專門的康複教練,為父親日後的鍛煉做準備。
安排好父親的事,已是下午。當又一天的黃昏來臨,橙色的夕陽從半空中斜斜的照射下來,遍布周圍的景觀樹樹尖上,仿佛都染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
俞知遠牽著卜晴的手,一身輕鬆的漫步在小區的林蔭道上,唇邊的笑意柔和又迷人。走到中庭,卜晴身上熱出了一層薄汗,兩人隨意找了塊陰涼的地方,坐到休息椅上歇腳。
漫天霞光,映照著被陽光炙烤了一整天的城市,絲絲熱氣從地表升上來,牢牢粘到人的皮膚上滑膩又潮濕。卜晴靠在椅背上不停的揮著手掌,汗津津的給自己扇風。
俞知遠好笑的瞅她一眼,抬起手臂搭到她身後的椅背上,變戲法似的從褲兜裏掏出一把折疊扇,不疾不徐的給她扇了起來:“我這電力可是持久到可以用一輩子。”
卜晴的心情特別好,於是忍不住又噓他:“一輩子哪夠啊,怎麼也得七八輩子才行。”
“貪心……”俞知遠眸光亮晶晶的,腦袋無意識的往她頸窩蹭去。餘光中,他看到直通大門的小路上,杜禦書吊著一支手臂,臉色奇臭。邊上是麵帶關切,一副做了錯事摸樣的彭小佳,還有同樣臭著臉的任飛,正朝著這邊快步走來。
飛快的親了卜晴一下,他起身迎上去:“不是說了不用這麼著急過來的嗎。”
杜禦書眯起眼,目光如刀的瞥過去:“又不是來看你,你謙虛個毛線。”
俞知遠不以為意,拉過任飛走到一邊說話。彭小佳偏頭看一眼杜禦書,氣鼓鼓的坐到卜晴身邊,小聲抱怨:“給點顏色就敢開染坊了。”
卜晴好笑的望著她生氣的樣子,想起那天,俞知遠說杜禦書媽媽不同意他們交往,遂壓低了嗓子問道:“你們吵架了?”
彭小佳本能的搖搖頭,黯淡的目光落在卜晴的肚子上,緘默。卜晴抿了下嘴唇,扭頭四顧。小路的那一頭,遠遠出現崔旭和鍾碧霄的影子,兩人手牽著手,神態親昵。
她本該感到高興,可不知為何心底就是覺得不舒服。佯裝不在意輕咳一聲,她收回視線,垂眸望向自己略顯粗壯的小腿。
俞瑞海從昏迷中蘇醒,他們代表遠在北京的鍾慶卓過來探望,並無不妥。她縱然再有意見,也不能在這種時候甩臉子,想著她抬起頭,勉強露出微笑的表情。
站在一旁說話的俞知遠,這時也看到了崔旭和鍾碧霄。他和任飛不動聲色的結束交談,一起走過來招呼大家回別墅。
彭小佳剛伸出手想扶一把卜晴,俞知遠已經到了跟前,體貼的牽起她的手,以愛護的姿態圈在身側。
“唉……”彭小佳若有若無的發出一聲歎息,收回羨慕的目光,低頭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裙子,腳步遲疑的跟上去。杜禦書臉上依然保持著:哥生氣、哥不爽的麵癱的表情,和任飛對視一眼,邁開長腿緊隨其後。
吃過晚飯,彭小佳留在禦景,沒跟杜禦書一起走。卜晴知道她有話要跟自己說,撇下俞知遠,主動住回聯排。彭小佳精神不大好,看得出來自杜禦書家裏的阻力不小。
“你說我這麼跟著他算什麼呀?”各自洗完澡躺到床上,彭小佳幽幽歎氣:“全家上下,沒一個人同意我們在一起,更別提結婚。”
卜晴拿了隻枕頭墊到自己的後背,猶豫開口:“你心裏怎麼想?是要和他過一輩子,還是單純的談個戀愛。”
彭小佳趴著,臉朝著窗外落寞反問:“還能怎麼想?他媽一口咬定我跟他在一起是為了騙錢。還說我爸那個樣子,女兒肯定不能好哪去。”
“我是說結婚的事,杜禦書堅持的話,你會同意嗎?”卜晴深吸一口氣:“他到底什麼態度?”
彭小佳沒答話,而是坐起來一本正經的說:“借我點錢。”
“沒問題,”卜晴隻當是她想把中獎的錢還回去,也沒多問:“我一會把卡給你,明天自己去轉賬,密碼還是原來的那個。”
彭小佳使勁咬了咬下嘴唇:“好姐妹。”
卜晴拍拍她的肩,困倦的拿開枕頭躺好,沒一會就睡了過去。彭小佳獨自發呆到半夜,總算理清腦子裏亂糟糟的思緒,閉上眼沉沉進入夢鄉。
兩天後,俞知珩一家從北京飛抵寧城,卜朗也跟著回來。俞瑞瑛、俞瑞雪姐妹倆大概是接到消息,一大早的過來,口沫橫飛的堅持反對俞知遠娶卜晴。
當姐妹倆第三次提起這個話題,兩天來一直置身事外的俞老先生,終於忍不住大發雷霆,並當著所有人的麵,砸了他最愛的那方端硯。偌大的客廳,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俞瑞瑛驚嚇不已,她撫著怦怦亂跳的胸口,小聲開口:“爸,知遠糊塗您怎麼也跟著糊塗?觀水街的商鋪,單是一間的價格就超過五百萬往上,憑什麼不經我和二姐同意就送出去。還有那些首飾玉器,我跟二姐怎麼說也該有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