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一天新生活(10)(1 / 3)

第十一章第一天新生活(10)

我看著大鏡子裏的我。

我家和這時候大多數的農場家庭一樣,有一麵裝飾有紅太陽和“東方紅”字樣的大鏡子,掛在寫字台上方的牆壁上。

趙麗坐在我家的四方形木質折疊式飯桌旁,在擺放好的桌子上寫作業。我把我的作業本也交給她,讓她幫我寫。

在班級裏,她是班長,我是班副兼體育委員。

學習成績,通常不是她第一就是我第一,我兩人是最好的那兩個,趙麗的好朋友,有一個洋娃娃姐姐的馬燕,是辦理的學習委員,但是成績隻能排第三。

鏡子裏的我頂著一張稚嫩的臉,唯有眼神顯得成熟,和我在2016年時每天起床洗漱時在鏡子裏看得到眼神沒啥兩樣。

現在我穿著洗的很幹淨的純棉小方領收口長袖白襯衫,衣領下係著一條布製的紅領巾,上左臂袖上用別針掛著兩道杠的少先隊臂章,兩個袖口是係好的兩粒白色塑料扣子,襯衣下擺紮在褲子裏,我穿的是一條草綠色的寬襠勞動布仿軍褲,褲腰上紮著帶有方形銀白色金屬腰帶扣的朱紅色皮質腰帶。

這身打扮看起來在這個時代也算得上是“潮男”吧?

美中不足的是,衣袖和褲腿上都已經弄髒了。我現在應該還是愛打鬧的熊孩子一個。

看著鮮豔的紅領巾和“兩道杠”,我記得趙麗雖然是班長和我一樣是兩道杠,但是我是中隊長,她不是。馬燕作為學習委員也是兩道杠。所以我們班有三個人是兩道杠。

我這一身上衣和褲子都是我姐幾年前曾經穿過的,那時她還沒有來初潮,所以她的衣服我媽媽還是願意讓我繼續穿的。因為她的個頭已經長高了所以穿不了,就留給了我。女生愛惜衣物,姐姐穿過的衣服尤其整潔,保存的很好,在我穿的時候和新的沒啥兩樣。

我腳上穿的是白球鞋,是一種白色帆布的運動鞋,家裏還特意配有白鞋粉,在當時也算是流行的款式。這是家裏專門給我買的,姐姐的鞋子我基本穿不上。

母親已經做好了飯,我們就等姐姐回來一起吃飯。父親去外營支援建設,我記得要等半個多月以後他才回來。看來還要等一陣子才能見到他。

其實,有了這麼一個能重新回到過去的機會,我首先想見的人,就是我的父親。

母親坐在靠著窗戶下的沙發上打著毛衣。靠在窗邊和西麵牆壁邊上的寫字台上放著那台父母結婚時就置辦的老式紅燈牌木質電子管收音機,收音機裏放著她喜歡的戲曲節目,是一出黃梅戲,聽那曲調很動聽,應該是“天仙配”。

在這一天,1980年六月二十六日,我重新回來的這一天,在我家裏,在夕陽夕照的陽光下,母親一邊打著毛衣,一邊聽著收音機裏傳出的動聽戲曲。

天氣比較熱,窗扇能開的都打開了。打開的窗扇用細網眼的紗窗將外界的蚊蠅隔絕在外,卻擋不住窗外明亮的夕陽餘暉,霞光透過窗欞上的玻璃以及窗扇的紗窗,斜照在她的上半身上,在依然黑亮的頭發上以及毫無老相的白皙豐滿的麵龐上投下一抹斑駁的側影,讓她立體而秀美的五官光暗分明。

在被她豐腴胸口撐起來的碎花襯衣上,以及手上不停在幾根毛線之間穿插伸縮的毛衣針上,和已經織出大約隻有十公分寬的灰色毛線織片上,都反射著微微發紅發黃的陽光。她穿著一條合體的軍綠色的褲子,寬鬆的襯衣下擺遮住了仍然稱得上纖細的腰肢以及腰下突然擴大的髖部上部,她雙腿習慣的並攏,微側著身子坐著,褲子因為坐姿而繃緊,顯露出腰部以下的女性曲線,腿上的布料已經洗的微微發白,原本的深綠色已經變成了淺綠,但是依舊整潔。她的腳上穿著一雙米黃色的平底塑料拖鞋,露出了圓潤的十個腳趾和白皙的足弓,以及布滿老繭的腳跟。

我聽父母說過,母親的祖上在元代是混血的色目人血統。但是除了五官立體感稍強,眼窩稍稍深邃一點,皮膚比較白之外,我看不出來母親與別的漢族人有啥不同的,至少要比住在我家房後那棟房,東頭那家,畜牧排大車班老把式車夫馬瑞老馬頭家那個二毛子女兒更像漢族一百倍吧,馬燕她姐馬欣,那個黃頭發綠眼睛白皮膚像是得了白化病一樣白的洋娃娃女孩,才是真正的隔代遺傳的混血種,她的曾祖母可是貨真價實的白俄。

我不認為戶口本上注明是漢族的母親以及肖似母親的我會有異族的血統,到是我父親在戶口本上才是真正的少數民族,一個叫做“布依族”的西南地區少數民族。不過聽父親說,那是因為建國之後當地劃分自治區,一刀切的把我父親整個家族所在地的所有人口都劃成布依族了,我父親老家的家族是“被少數”的。我父親在當地的家族非常龐大,到我父親這一代不出五福的親眷人口數量也有幾百人之多,家族中有著傳承上千年的祠堂,族譜可以上溯到唐朝開元時代,是唐代開元時期那時候從中原地區祖籍河洛之地遷到西南開枝散葉的分家,是真正的炎黃後裔。為避戰火才最終遷到了今天這個在當時還是蠻夷之地的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