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眼的船隊離開鹽海縣後,在江南東邊臨海郡縣一路搶掠,斬獲頗豐,載滿數船糧食後,派出數十名修士前往江南各大碼頭打探高恩華等人的下落,自己率軍返回隱龍島。
剛回隱龍島兩日,忽然接到孫恩命令,島中大殿聚眾議事,一個時辰後,大殿中十分寬敞,岸邊濤聲如雷般傳來,天師諸“祭酒”聚坐一堂。
“本教派往夷淵倭國的船隻遇上大風了,在海中深沒一半。”盧循鄭重說道:“軍中無糧便亂,眼下島中存糧,加上孫長老帶回來的糧食,至多支撐兩個月,師君要早做安派。”
“又要到江南搶掠嘛?”孫恩忽然想起苦派長老和戰死的鄭方,一時衝動的說:“如此作為,本教實在有違起兵初心,反造了不少殺孽,趁本教尚有實力,可與朝廷議和不?”
孫恩的話象一桶冷水倒進熱鍋中,登時炸了鍋,殿中眾修一時傻了眼,紛紛不知所措。
“師君休要意誌不堅。”孫大眼嚇了一跳,立刻說:“未起兵前,諸事尚可商量,經吳光郡一戰後,要麼師君坐北朝南,重整山河,要麼本教上下十數萬人頭落地。”
“昔日燕主慕容寶為帝後,遇事主意不堅,謀而無斷。最後招來殺身之禍,燕室臣民相互殺戮。”原登飛如今任益州“祭酒”,今日也列坐廳中,立刻勸說:“如今本教情形與後燕相似,十數萬兄弟如今騎在虎背上,師君稍有猶豫,首先便會自亂。”
“師君,便算司馬元顯不與本教計較,江南的士族豪門也不會和本教善罷幹休......”
“師君,如今咱無路可退了,放下手中刀槍,咱就是一群待宰羔羊。”
“師君,本教眼下情形,向前走還有生機和勝算,若議和那等於要放下武器......”廳中所有“祭酒”隨聲附和反對議和。
孫恩無可奈何,問:“既無退路,如何才能至建康稱帝呢?”
殿中諸修一時又傻了眼,孫恩的夢想也是他們的夢想,但做夢總是做夢,這個問題誰也不能給孫恩解夢。
“師君和眾位祭酒休慌,我已想好取勝之道!”盧循站了起來,正色的給殿中眾修畫了一張超大的餅:“我如今籌謀的妙計,可一戰定天下!”
“盧長老快說說,什麼樣的計策可能一戰定天下?”
“我相信盧長老的話。”
“盧長老?”
“各位別問了,這個計謀不能先說出來!”望著大殿眾修期盼的眼神,盧循平靜的說:“大家有沒有發現?晉軍對本教的行蹤一直了如指掌,我們中定有晉室的奸細存在。”
“對,盧長老說的對,從劫法場救王恭開始,晉軍好似常常能掌握本教的動向。”孫大眼站起來環視了殿中眾修一眼,說:“包括攻打吳光郡前後,郝柏好似一直能知道本教的情況,許多事兒透著古怪,大家要相互防著點兒。”
孫恩道:“去建康劫法場的事,擺明就是有人提前報告司馬元顯,隻是本君一直想不明白,為何郝柏也能提前得知本教去向?”
從建康劫法場後,孫恩和盧循便一直密切觀察教中可能給晉室通風報信的人,但查來查去也沒有查到任何信索,甚至秘密處死了兩個最可疑的人,仍然無濟於事。
因為孫恩和盧循查的全是與晉室朝廷有關係的人,從出身和利益去查,查誰有沒有近期莫名其妙得到一大批銀子,查那位祭酒族中子弟在晉室為官任職......
誰也不會想到,是原登飛將消息泄露給桓少。
原登飛將消息傳出桓少,桓少根本不需要眼前利益,唯一目地便挑拔晉室和天師道多流血,雙方相互緊緊咬住對方不放,給桓氏在荊州以最大時間發展勢力。
殿中天師眾修登時心思各異,都開始懷疑身邊人是否就是晉室奸細,原登飛坐在人群中,不慌不忙的東張西望,一付將眾人玩弄於掌股之中的得意油然而生。
......
眾修散會後,孫恩將盧循留下,問:“妹夫,你有何妙計?敢說一戰定江山。”
“此計不能說,若被人提前知曉,這計謀便不靈了。”盧循一臉神秘的說:“師君你有時迂腐,有時隻知追求夢想,有時喜歡感情用事,這些具體的事,你便不要管了。”
“這計謀連我也不能提前知曉?”孫恩知道這個妹夫素有計謀,更相信他不會害自己和天師道,便一笑說:“本君且先去王貞父女,你既然喜歡獨攬大權,便自己忙活吧。”
此後,盧循便一麵在隱龍島上督促抓來的苦工擴建修繕房舍,一麵派大木船四出聯係失散的教眾,數月間,已又有萬餘名教眾來投,最多的時間用在督造大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