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節 震天鼓(2 / 2)

“桓氏自桓溫起,一直存不臣之心,如今他們已掌控荊州。”謝道韞皺眉說:“如今桓氏與司馬元顯在朝中角力,則看北府軍主師劉牢之日後歸依那家。”

“怎麼和劉牢之扯上關係了?”

“朝國大事,素來便是先用嘴巴講條件,若條件講不通,隻能動手打。”謝道韞盡量直白解說:“劉牢之率領的北府軍是本朝最能打的,他幫那一方,那一方就能贏,隻是此人見財起意,一切變數太大,若無一方能快速勝出,本朝仍如前朝三國那般,長期對耗下去,苦的隻是江南百姓。”

“天下若無我,不知有多少人要稱王稱帝!”司馬雪瞬間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兩人正談論間,謝東衣推門而入,和謝道韞寒暄幾句,便輕輕坐在司馬雪不遠處,默默一言不發。

佛堂的檀香味繞鼻不散,兩名女子原本相談甚歡,謝東衣一插進來,雖然隻是坐著不說話,但司馬雪頓時感覺如坐針氈,可又說不出什麼。

“長公主遠道而來,且回房中休息片刻,稍後到正廳中一起用飯。”謝道韞微微一笑,率先打破僵局。

“好,我去換個衣衫。”司馬雪借機出堂而去。

謝道韞看了看謝東衣,笑道:“麼弟是不是暗怨姐姐讓公主獨自離開?”

“沒,沒有的事兒,公主遠道而來,確實應當休息。”謝東衣連忙辨白道。

“麼弟,如今大哥二哥已然不在,姐姐有幾句話可要交待。”

“姐姐有甚教誨直管說,弟弟洗耳恭聽。”

“長公主獨立奇行,生於宮中卻不貪圖富貴,如今身懷神兵異寶,在亂世之中,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好伴侶。”

謝東衣麵上一喜,剛欲說些什麼,卻見謝道韞一擺手,接著說道:

“隻是那日在府門前,她乍見道士高恩華,一股心花怒放的模樣,兩人間絕非普通師徒那麼簡單,姐姐勸麼弟放棄長公主,另在皇族和士族中選一位美貌女子,姐姐定會出麵替你保媒。”

“高恩華一名普通道士,若在太平年間都不配與士族弟子同席而坐,我乃謝氏弟子,豈能甘心輸給他?”謝東衣憤然說:“皇族和士族中縱有美貌女子,可除了司馬雪長公主,誰能與我禦劍遨遊天下?”

謝道韞看著臉色有點赤紅的謝東衣,盈盈一笑,心中卻是一片憂愁,謝東衣自小便倔強無比,隻要想做的事兒,任誰也勸不住,不勸還好,一勸反倒更要死撞南牆不回頭。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會稽郡中家家戶戶升起炊煙,一隻孤獨的鳥兒在空中驚鳴著飛走,司馬雪換上綠色衣衫,心中忽然想起了千裏之外的高恩華,忽然有些後悔。

後悔自己太貪玩,當時隻嫌洞府中枯燥無趣,竟不陪高恩華煉完化神丹;唉、司馬雪啊司馬雪,你如今不是公主了,也非當年世事不明的懵然少女,不要再讓大叔失望了......

謝府仍在守孝期間,廚間做了數道精美素食,謝道韞做東,謝東衣做陪,三人開始進食。

入餐後,謝東衣不停為司馬雪挾菜倒水,極盡地主之誼,親熱而絕無逾越禮節之舉,司馬雪心知謝東衣殷勤背後的心意,一頓飯吃的渾身冒汗,心中暗道再也不來謝府第二次。

“長公主殿下,這乃嶺南雲峰茶,產於絕壁雲霧之中,每一片茶葉均由當地未婚少女以唇摘取,絕不能用手觸碰,每一片茶葉都值數兩銀子。”

“長公主殿下,這是西域的玉紅草根,蒸熟後入口溫香而細膩,每一根都需要用一匹綢緞來對換。”

“道韞姐姐想請長公主殿下在府中多盤桓數日,以盡地主之誼,姐姐你剛才在佛堂中是否這般說過?”謝東衣向謝道韞征詢問道。

謝道韞一楞,正猶豫是否違心說慌,見司馬雪正凝目望來,無奈隻得用力點頭:“說了,說了.......”然後端起茶杯飲茶掩飾,隻是平時從不說慌,心慌之餘嗆了一口茶水,咳、咳、的咳嗽不停。

謝東衣又道:“公主在府中無人服待,姐姐房中有一名叫青荷丫環,聰明伶俐,調去服待公主數日,姐姐不會舍不得吧?”

“使不得,使不得,”司馬雪雙手亂晃,連聲道:“我出宮後數年,早已習慣一人獨居,若留青荷在房中,反倒不自在起來。”

謝道韞見謝東衣對司馬雪殷勤嗬護,心中不禁暗嗔,想起一首民歌;花喜鵲,尾巴長,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眼前的謝東衣,八字還沒一撇呢,便先忘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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