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雪回宮一別後,果然一直音信全無,房漏偏遇頂頭風,陽大牛又在夏日酷熱時,說建康憋悶,去北荒之地看望一位舊友,也一去不歸。
兩位剛剛熟識的朋友一齊蹤影不見,讓高恩華心中有了牽掛,失了淡泊無求的心態,便時常在濟世堂向遠處凝望。
一晃數月時間過去,秋天到了,也不見二人身影出現,高恩華失望至極,初識陽大牛,正逢夜遇無名殺手,心中惶惶,見陽大牛道法奇異,希望找個強大的夥伴,緩解一下壓力,正好陽大牛胸無誠府,仗義豪爽,值得深交。
明確司馬雪身份後,高恩華心中早料知,遲早會有永離別的結果,不料一切來臨太快,如今真是靠人人跑,靠山山倒。
晉室極其講究階級身份,士族便是士族,庶族便是庶族,流民便是流民,一個人從出生開始,便有了階級身份,階級身份在晉室一直深如鴻溝,誰也無法逾越。
士族和庶族僅僅差一個字,在晉室實際生活中,好比天與地一樣的遙遠距離,兩者間不通婚,不同席,不同車,一家人口眾多的庶族青年男子,便是把全族所有家產都賣了,也娶不到一名普通士族之女。
高恩華名為道士,實則上是一名沒有田地,沒有房舍的流民,隻不過是一名懂丹道,會道法的流民。
士族之上才是皇族,司馬氏雖然皇威不振,但必竟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士族也需仰望的皇族。
孝武帝之女,休說普通流民,便是士族子弟,都休想見上一麵,司馬雪此時年幼,雖不在意等級關係,但自小養尊處優,受人刻意迎奉,高高在上的心態與行為,常常於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燕雀豈能和鳳凰比肩,司馬雪早晚必然歸於豪門,與高恩華永不來往隻是遲早之事,這也是高恩華一直不肯收司馬雪為徒的真正原因之一。
丹塵子曾說過,人心唯危,道心唯微,高恩華一直謹記師尊的這句教誨,不想因結交司馬雪而搖擺道心,影響了修練,不過司馬雪以其嬌憨純真,輕輕耍了個賴皮,便擊敗了高恩華的顧慮,修習了太玄訣。
某一夜,高恩華遠眺皇城方向,默默歎了口氣,悄悄自語道了個別:“公主殿下,貧道已將太玄訣傳授於你,望你勤加練習,此後多富多壽,永不再見。”
建康城中的樹葉由綠變黃,一片、二片、數片的慢慢掉落,在一個臨近冬季的日子。
“濟世堂”中身影一閃,陽大牛突然出現,給高思華帶來了一個消息。
晉境之北,後燕國太子慕容寶統兵十數萬北伐北魏國,北魏國主拓跋珪巧用奇兵,利用慕容寶的輕信,於參合陂大敗燕軍,並坑殺燕軍降卒五萬餘,此戰中,晉朝修士在國師王蠻子的帶領下,協助北魏國,阻擊北荒不鹹山慕容世家修士,王蠻子趁機重傷慕容老祖。
陽大牛很會講故事,豹眼一大一小講得眉飛色舞,高恩華與王存忠也聽得有滋有味。
“陽道友。”高恩華商量道:“貧道見你向來隻是一個人遊曆江湖,貧道也隻與存忠兩人為伴,不如搬來“濟世堂”附近住,資費由貧道出,相互有個照應可好?”
“俺肚腸太大,你們師徒不嫌棄俺是飯桶便好,吃飯最好有酒有肉。”陽大牛喜出往外,趁機提出要求。
“不煩不煩,照辦照辦。”高恩華連忙一連聲的答應:“陽道友搬來便是。”
“行,回去就搬來。”陽大牛突然問道:“以前常來店裏,喊俺大笨牛的女娃兒咋不見了?”
“此女身世複雜,片刻間說不清楚。”高恩華胸口一痛,表麵仍一如平常道:“陽道友不問也罷。”
“行,那俺回去搬東西過來住。”
當夜、皇城中四合院內。
明媚的燈火透過窗紙,溫和揮灑在冰冷的地麵上,房間中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味。
李姓女子在閃耀的燭光下,關心的望著床榻上司馬雪,司馬雪青絲如墨,梳了一個簡單的二把髻,白色中衣中褲,正閉目掐訣團坐於床榻之上,凝神修練太玄訣。
燭光一亮,司馬雪明眸一啟,眸中如煙籠寒水般熠熠放光,纖指向近處案上的一個玉笛點了過去,玉笛通體晶瑩發光,應指一抖,笛頭翹起,搖搖晃晃似要飛起來一般,卻掙紮了數下,又跌回原處。
司馬雪並不氣餒,又凝神聚力試了幾次,可是每次均是如此,時間稍長,額頭上竟有白氣騰騰冒出。
“公主殿下。”中年女子連忙勸說:“修練異術要依力修習,莫要逞強傷了身子。”
“道長大叔在這兒就好了,有他相助,我早能練成驅物之術。”司馬雪站起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