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樊蠱反應過來,那老嫗已撲了上來,伸出樹枝一般的手,牢牢的扣住了樊蠱的肩膀,拚命地搖晃著。
“我妹妹她在哪?樊皿你快告訴我?…”老嫗發瘋的吼叫著,而樊蠱卻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老嫗淒厲的聲音。隻有“樊皿,小蟲”這兩個名字不斷在他的腦海裏縈繞,然後幻化成父親那慈愛的眼神和母親那溫柔的笑容…越來越清晰…父親牽著母親的手,他們衝著樊蠱幸福而滿足的微笑著…他隻覺得心如刀絞,一張口,鮮血頓時噴薄而出,眼前一片猩紅…記憶的大門瞬間化為灰燼,往昔的畫麵像洪水一般奔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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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如血,雲霞如焰。
懸崖上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與一幫江湖俠士對峙著。他手持一柄長劍,眼神堅定而決絕,額上冷汗涔涔,似乎在努力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烈風呼嘯著,男子淩亂的長發在風中飛舞。他身後站著一個容貌姣好的紫衣女子,正緊緊地摟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擔憂的望著深受重傷的丈夫。
“樊皿,你已無路可走,還不快交出那妖女,興許諸位還會看在你曾經行俠仗義的份上饒你不死。”聲音渾厚而淩厲。
青衣男子嘲諷的瞟了一眼說話的那個中年男子,“哼,蔣鶴蔣‘大俠’,樊某並不認為你會為那一掌負責。小蟲根本沒有神蠱,你們休想以此傷害她一分一毫。”
“皿弟,為何你要如此執迷不悟呢?你難道真想讓為兄與你反目成仇嗎?”
“喝,大哥啊,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了吧。想當年,你我二人結為義兄,肝膽相照,患難與共,如今卻拔刀相向。我也不想讓大哥為難,我們就此割袍斷義吧。”樊皿深深的望了自己的義兄——張行義一眼,揮劍斬斷了自己的長袍。
烈風呼嘯著將那塊青色的衣料卷去,一如兄弟間那段不可挽回的友誼…
刀光劍影交相輝映,鋒利的劍終是刺穿了樊皿的胸膛,懸崖上響起了一聲淒厲而絕望得的呐喊。
“小蟲,我…我無法實現保護要你一生一世的諾言了,你…你怪我…我嗎?”樊皿躺在那個紫衣女子的懷裏,顫抖的抬起手,最後一次撫摸著愛妻的臉頰,眼睛裏那絕望的眷戀漸漸變得空洞而呆滯。
小蟲定定地望著她摯愛的丈夫,緩緩地為他撫下了眼簾。然後轉身一掌,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推下了懸崖。
“樊皿,你沒有食言,小蟲和蠱兒這就去陰間陪你。”說完,紫衣女子握住丈夫的長劍,一劍雙心。紫色的液體詭異地從她的胸口流出,散發的淡淡血腥味,在地上無聲地向眾人蔓延過去。
“你們不是想要神蠱嗎,我給你們便是了。”小蟲痛苦而殘忍地笑著,擁著自己一生的伴侶,決絕地躍下了懸崖。
淩烈的狂風湮沒了眾人驚慌失措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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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樊蠱驚叫了一聲,從噩夢裏逃了出來。他用手扶住汗涔涔的額頭,大口喘息著。他努力地將一切情緒隱藏好,這才發現他竟是誰在父母的那棟小竹樓裏。古芳將先前發生的事細想了一遍,頓時恍然大悟,立刻翻身下床衝出門去。
不遠處飄來一陣草藥的芳香,隻見那個老嫗正蹲在一口小鍋旁,小心翼翼的煎藥。她的樣子已不像原先那樣邋遢,可樊蠱卻驚訝地看到她那張爬滿皺紋的臉上竟有一雙紫色的眼睛。那老嫗見了樊蠱,立刻舀了一碗湯藥遞給他,然後便步履蹣跚地走到了那座墓碑前。
老嫗用顫抖的手撫摸著墓碑,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二十多年前,有一次小蟲上山采藥,碰巧遇到了一個迷路的言慧人。那人自稱‘樊皿’,是一個藥師。小蟲與他一見如故,言談甚歡,不久便墜入情網。但做為百毒宮宮主之女,我娘堅決拒絕此事。但他們卻一定要在一起,甚至還在此建了一棟竹樓,日夜相伴,最終做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