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明媒正娶入地石家之門,夫君是我的夫君,與那白雪心無關。”
“石玉竹,你太放肆了!”從呆愣中清醒的石承嗣見雙方漸漸起了衝突,喝止住這令人頭疼的侄媳婦,伸手想將她拉回來,又不住向耿楊兩人致歉,說晚輩不懂事,請他們莫要見怪。
石玉竹卻是分毫不讓,拚力掙開拉扯,斬釘截鐵般說道:“我是石守心的妻子,先夫的清譽,由我來守護。這人對守心出言不遜,必須道歉!”
耿無邪一把抓住石承嗣,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發誓,若是石守心有對不起白雪心的地方,哪怕把泰山腳下掘地三尺,也要將石守心的屍首找出來,挫骨揚灰。
石承嗣無法,隻能將石玉竹的來曆娓娓道來。原來她是石家的遠房侄女,比石守心小上兩歲,一出生便被先代石家家主指定為石守心的未婚妻,於是她從小起便被灌輸著石守心是其夫君、自己應與他相伴一生的想法。這想法滲透了她的骨髓,即使在石守心死後,她仍然堅持嫁入石家,成為石守心名正言順的妻子,眾人勸不動,隻得用花轎將她抬進了門,讓她當堂與石守心的相片對拜成親。第二天,石玉竹便退了紅妝,換了喪服,直到今日,她仍以石守心的未亡人自居。
耿無邪聽完,看向這個倔強女子的目光不由地緩和並充滿了好奇,楊羨牟也細細思量起來。對一個素未謀麵、拋棄自己與其它女人私奔的未婚夫,這個女孩究竟有什麼可留戀的,值得她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放開了石承嗣,耿無邪不耐煩地說道:“你們石家沒有一個腦子正常的,我跟這瘋丫頭沒什麼好說的。老楊,走人了!”
石玉竹擋在兩人麵前,也不說話,就這樣直直地盯著,無喜無悲、無懼無憂,就好像是在做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堅守著自己唯一的信仰,絕不退縮半步。
見耿無邪的忍耐幾乎到了極限,楊羨牟忙不迭抱拳道:“我的同伴不修口德,方才對石兄多有冒犯,楊某在這裏替他賠不是了。”他說完,深深一躬,終於換得石玉竹輕挪蓮步,默默回到了石承業身後。
耿無邪重重哼了一聲,縱身躍起,與楊羨牟一同破空而去。
石家人見兩人走了,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高來高去、武功奇高,給人的壓力太大,他們在場,沒一個人膽敢喘勻了氣。如今危難過去,眾人歡天喜地地準備回屋休息,石承嗣卻叫住了二弟。
“大哥,有什麼事嗎?”
“二弟,依你來看,我石家的未來如何?”
“王興甫負氣離開,今後就算不找石家的麻煩,也絕不會照拂與我等,大哥結好王氏獨子、振興石家的計劃已然難以為繼。沒有燕趙王氏的庇護,在白氏和田氏的壓力下,石家從豪門中除名是早晚的事。但三弟在軍中地位穩固,我石家總歸有一個棲身之所。大哥,我知道你為複興家業嘔心瀝血,可事已至此、回天無力,你就放下吧,石家沒有一個人會怪你的。”
聽到二弟的勸解,石承嗣沒有如釋重負,反而激起了鬥誌,他目光灼灼,咬著牙說道:“不,我石家還沒有完!我們還有起死回生的一招!”
“大哥,你想幹什麼?”石承業被那目光刺得全身不適,心中升起了不祥的感覺。
“二弟,我石家的複興全落在你的身上!”石承業的肩膀被石家家主捏得生疼,“我聽說近期在嶺南林氏的越秀山庭中即將舉辦一場婚禮,屆時田真也會參加。二弟,咱們去找她,給她下跪也好、磕頭也好,求她原諒你!這麼多年了,連守心也去世了,你們的恩怨也該了結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太愛你了,而你卻始終不敢麵對她。爭取到她的原諒,你們就一定能破鏡重圓,到時有了田氏的幫助,我石家必定可以走出絕境、重拾輝煌!”
石承業想要反駁,卻無法出口,大哥的眼光太灼熱,就好像陷入了美好的幻境而無法自拔,他知道即使自己說出什麼,如今的大哥也完全聽不進去。隻是,自己還有勇氣麵對那個比惡魔還要可怕的女人嗎?
“這麼多年了,我們的恩怨還解得開嗎……我應該去嗎……”
“該去,玉竹還沒有拜謁過婆婆。”
回答的卻是默默站在兩人身旁的石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