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麵悠悠蘇醒,入耳的便是一陣嬌媚動聽的歡笑聲,他緩緩坐起身,見自己正躺在郊外一間破屋之中,這破屋牆壁破損、四麵來風,僅有屋頂還算完整,能夠遮陽擋雨,自己的身下是一堆茅草,不遠處篝火嗶嗶啪啪地燃燒著,後麵坐著一個身穿深藍夜行衣的人,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僅能看到一雙充滿警惕和冷酷的眼睛。他見鬼麵醒來,正欲起身,外麵的一人便笑道:“看來我們的鬼麵醒了呢。”聲音清脆悅耳,想必是為妙齡少女。
“那妹妹和本宮便去問候一下吧。”鬼麵從沒有聽到過如此清雅高貴的聲音,一字字的吐音皆珠圓玉潤、渾若天成,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將說話也變成一種藝術,讓你沉醉呢?
兩位女子,嫋嫋婷婷而來,當先一人身著歐羅巴宮廷盛裝,笑靨如花、明豔動人,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笑眯眯地看著鬼麵,正是柳寒嬋。而她身後一人,頭戴鬥笠,邊沿處垂著白紗,看不清麵容,隻有長長的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烏黑亮麗,宛如最美麗的夜空,她身穿唐衣、裙裳、上衣、打衣、五衣、單衣、下袴,外麵袖滿菊紋,竟然是最為正宗的和國十二單衣,各種顏色層層疊疊搭配有序,鮮明而不紊亂,極盡奢豪華麗,但與她的舉止氣質相稱,反而顯得極為吻合,交相輝映,如同天生便該如此一般。
“誰又能想到,令北華夏的惡人們聞風喪膽的鬼麵,卻是一位嬌滴滴的美人呢。”
柳寒嬋說得沒錯,火光中映照著鬼麵不出二八年華的美麗麵孔,隻見她秀麗清雅、出塵脫俗,一身的鍾靈毓秀、纖弱堪憐,青絲稍及肩頭、黑衣裹住婀娜,完全不見平日的霸殺之氣、雄偉體態,隻可惜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上,卻是一邊青白、一邊赤紅,讓人感歎上天竟如此作弄於人。她此時才發現的假麵不見了,驚慌失措的樣子仿佛受驚的小鹿,楚楚可憐。
“我的麵具呢!快還給我!”她喝問道,但配合她我見猶憐的嬌柔和軟如春水的嗓音,使她的話語毫無威懾力。
“在姐姐這裏呢。”柳寒嬋隨手一變,那張猙獰的鬼麵便出現在手中。
“回來!”鬼麵一出聲,那假麵竟似飛鳥還巢般掙脫了柳寒嬋的手,落到了主人懷中。
柳寒嬋妙目中閃過訝異,便笑道:“原來這真是一件神奇的寶貝,小妹妹的一身本事怕是全得於它吧。”
鬼麵不答,隻是一臉戒備的看著兩人,華服女子卻說道:“這鬼麵不但年代久遠,而且上麵毫無斧鑿雕刻的痕跡,如同天成,卻是世間少有的奇物。故老相傳,南北朝時北齊皇室蘭陵王高長恭出征必帶大麵,故而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宋時名將狄青,每逢戰陣皆披頭散發、帶鬼麵具,衝鋒陷陣,立下赫赫武功。本宮卻知道,兩者所帶麵具其實是一物,而此物乃是由楚漢之爭時西楚霸王項羽流傳下來的。當年,楚霸王也頭戴此假麵,破釜沉舟、列土分疆,被譽為千古無二之神勇。傳說此鬼麵誕生於上古之時,與神話中的巫族有關,必須有大智大勇之人方能帶上,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奇能,而且一旦認主,便完全聽從主人呼喚,旁人無法駕馭,直到主人死去為止。本宮一開始還不相信這段傳說,但依方才所見,這便是傳說中的鬼麵。”
“哦,竟然還有如此一段奇聞。”柳寒嬋的眸子圍著華服女子轉了一圈,笑道:“卻不知道月讀姐姐從哪裏得知的其中秘辛呢?”
“蘭陵王與狄武襄有史可考,而巫族與楚霸王之事,在這本書中有所記載。”從月讀的懷中飄出一卷書,輕輕落到鬼麵麵前的地上,書卷古樸,卻毫無破損,材質非紙非竹、難以辨識,隻是在封皮上用小篆寫著四個字“霸王武經”。
“漢高祖一統天下後,許多項氏族人飄揚過海,來到和國,這部書也是那時傳來的。此後幾次易主,但每次都成就一位絕世猛將,最後卻到了本宮手上。書中記載,若想將其中武功練到極致,便需要鬼麵配合,而若想將鬼麵的力量完全發揮,也必須修煉此功法。看來是天意叫本宮與你相遇,此書便送與你,權當物歸原主。”
見鬼麵意動,柳寒嬋笑道:“姐姐真是大方,竟將此等秘籍相送。隻是不知道您這高天神原的六位尊神權現之一,月讀夜尊所為何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