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笑容的明媚小臉蛋,霎時沉靜了下來,隻見和碩盡力正色道:“你的做法勝合我意,賞!”
說完浩浩蕩蕩逶迤而退。時下,我們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梅香姑姑!”又是一聲黃鶯般的聲音,我已經能憑聲音斷定那是“鶯兒”了,她雙手遞上自己的帕子,說道:“請用奴婢的帕子吧!”
她的手帕一定是用很好的絲綢做的,潤滑且有光澤,在帕子的右角處,繡著一朵牡丹,大而飽滿,色澤也滋潤的恰到好處,一看就是女紅技藝精湛。
“請姑姑用奴婢們的吧!”所有人都雙手奉上了自己的絲帕。
梅香笑著對其他姑姑說:“你們看看這群‘猴兒’,還沒學規矩,先學會‘蹬鼻子上臉’了!”其他姑姑聽了,都微微一笑。
梅香走下來,一個個審視著我們的帕子。走到我麵前停下了,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指著帕子問:這繡的是什麼?
我微微一屈膝,答道:“回姑姑的話,是蘭花”。
從梅香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的心中上下打鼓,不知姑姑是喜是怒。
“你叫什麼?哪兒來的?”梅香姑姑低頭問道。
我單膝跪地,向左福了福,答道:“回姑姑的話,奴婢姓秦,小字蘭兒,年十三,漢軍旗包衣,家父曾任漢軍旗藍翎侍衛,官職正六品。”我的聲音越說越低沉,最後也就成了嗡嗡之聲了。
我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撲哧”一聲笑。
“是誰在笑?”一個姑姑問道。
隻見鶯兒單膝跪下說:“奴婢失儀了!隻是奴婢覺得好笑,不禁以為之”。
梅香回身問道:“有什麼可笑的?”
鶯兒輕蔑的瞟了我一下,接著回答道:“一個漢軍旗的‘小南蠻子’,也敢敬獻絲帕給姑姑欣賞,實在是太不知禮數了。才剛,你說什麼來著?令尊‘曾任一個小小的侍衛’,而如今呢?又是什麼?”
這一刻,我的臉漲得通紅,心也跟著撲通撲通跳得越發厲害了。
啪”清脆的一掌,打在鶯兒的後腦勺上,打得她一個趔趄,雙膝跪倒在地,茫茫然的不知何故,嚶嚶地哭了起來。
“你自以為受了公主的賞,就很懂禮數嗎?”梅香看了她的絲帕一眼,厲聲問道。聲音一如開始的柔聲,隻是充滿了凜冽之氣,嚴厲得使人畏懼。
“我……”鶯兒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地。
宮裏的規矩是,打人不打臉,先打後說話。
“啪!”又一下,“宮裏規矩,打死不準出聲,你教引姑姑沒有教你嗎?”。旁邊一位姑姑,馬上屈膝道:“奴才失職了。”
鶯兒嚇得,隻能低聲抽泣,大氣不敢出。我更是嚇得,雙眼死死地盯著地麵,頭也不敢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梅香姑姑俯下身,撿起她的手帕,慢慢地問道:“你知道你這個帕子上繡的是什麼嗎?”
鶯兒淒淒地說:“是牡丹”。
“那你可知道在這後/宮中誰最配用牡丹嗎?”梅香的目光從帕子上移到鶯兒的臉上,盯著她問。
鶯兒抬起身,遲疑了一陣,突然一個勁地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知罪,請姑姑饒恕奴才吧!”
當然了,在整個皇宮中最當配用牡丹者,隻有當今皇後一人莫屬。
見此景象,在場之人無不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你起來吧!”梅香轉身對我說道。
“多謝姑姑!”我定了定神,站了起來。
“以後回答任何人的問話,都要聲音適中,既不要聒噪的像隻蛤蟆,也不要嗡嗡的像隻蚊子。”梅香訓斥道。
“奴婢知罪了,謹記姑姑教誨”我這才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也起來吧!”梅香背對著鶯兒說。
“多。。多謝姑姑”鶯兒咽了口吐沫,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這朵蘭花繡的精巧,”梅香的聲音又恢複了之前的柔美平和,“典雅又不喧賓奪主,我很喜歡”,和顏悅色地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我受寵若驚地,立即雙手呈上:“姑姑若喜歡,盡管拿去!”
梅香轉身向回走去,邊走邊說道:“如今承蒙皇上的隆恩,滿漢皆為一家,大家既然同時入宮服侍各位主子,也已是姐妹,就應當盡心盡力做好自己的本分為是,既不可居功自傲;更不可,相互攀比,仗勢欺人。”
這幾句話雖短,且句句說到點子上,環顧左右之人,無不屈膝稱是。
“這個蘭兒,長春宮要了,至於你麼……”
鶯兒抬起眼緊張地看著梅香,生怕梅香一聲令下,把她發配了去做雜役。
“你也跟著來吧!”姑姑終於吐了口,“記著,以後‘機靈’要用到該‘機靈’的地方去!”
鶯兒如釋重負地福了福,道:“謝姑姑,奴婢謹遵姑姑教誨!”
隨後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此刻的我,自然是高興的,隻是心頭莫名掠過一絲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