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繁煙豔深,隻是教人添怨憶(1 / 2)

這“裝煙敬茶”可是是滿洲的老規矩。新婚夫婦婚後的第一天,新娘要按照規矩給夫家的親戚“裝煙敬茶”,拜祖認宗,這才算是真正進了夫家的門兒。

“這不明擺著皇上不承認……”我沒理會出汀蘭噤聲的緣由,還隻一味的接了話頭道。

“那太後呢?也不曾管嗎?”汀蘭再一次謹慎地打斷了我道。

我方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順著她的話,趕著問素琴。

素琴歎了歎道:“太後倒是極疼娘娘的,可皇上卻道,隻因那孝賢皇後的喪期剛過,宮中不宜大興節慶之禮,一切從簡。隻擬了詔書,賜了金冊和金璽,昭告了天下也就算完了。說白了,就是隻當做給天下人看的……”

“誰在那裏?!”素琴正說著,見那汀蘭霍然站起,對著那不遠處千秋亭下的假山,輕聲喝道。

經她這番一喝,唬得素琴隨即噤了聲。隻聽那聲音窸窸窣窣、斷斷續續的,遠遠聽了好似是笛聲,在那黑夜的上空飄蕩著。汀蘭一邊說著,一邊大著膽子想舉著燈籠過去。

我忙拉住她笑著道:“汀蘭,先別忙著過去!這大夜裏的,不知道這草叢裏都藏著什麼呢!我到聽著像是蟈蟈在叫呢!”

她將信將疑的轉過了頭,又細細地聽了一會子,方對素琴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快回去吧,待會兒被前來巡邏的護軍逮到,就不好了!”

一旁的我,見她倆要走,就左盼右顧地,裝成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

果然,趕著要走的素琴,住了步,問我道:“蘭兒,還不走?找什麼呢?”

我忙顧左右而言其他地道:“才剛光顧著說話了,頭上的銀簪子掉了,都不曾知道呢!”

素琴忍不住催促著道:“夜深了,快些著走吧,趕明兒我陪了你來找!”

汀蘭似是知道我有什麼事,一邊挎起食盒,一邊催著素琴,一個勁兒地拉著她要走,仿佛是在替我遮掩著道:“你可讓她快些著找吧,要不然,今兒這一晚上我就甭想著睡覺了!”

兩人就這樣說笑著,消失在無盡的黑夜裏。我便打著燈籠,朝千秋亭走去。越是靠近亭子,笛聲就越發的清晰,時斷時續,像那漏夜的更漏,怎麼也滴不盡,讓人心中不由得生出無限愁來。

轉到假山後麵,正看見一人,身著一套正白旗鎧甲,對著假山壁,幽幽地吹著草笛。

“牧瑾!”我提著燈籠,輕聲喚道。

笛聲住了,片刻,牧瑾轉過了身,他看見我時的眼神,先是一振,隨即便落寞了下來,一臉鬱鬱的神情,看得我心中一緊。

“怎麼是你?”牧瑾喃喃地道,

“難道您希望會是她嗎?”我擱了燈籠,有些不悅地對他道。

牧瑾不語。

我近了一步,有些賭氣地道:“罷了,她心裏的苦,您又何曾知道!”

他聽聞更加激動,語速也跟著快了起來,衝著我喊道:“我哪裏不知道!就是因為件件都知道,才心疼她,為她不值!”

“那您就更不能這個樣子,現在是什麼節骨眼兒啊?您還這樣給她添亂!”我埋怨著輕聲對他道。

誰知牧瑾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從假山的後麵轉到前麵,對著月光,拚勁全力的嚷道:“我哪裏有給她添亂,給我們幫倒忙的,隻有他弘曆!!”

牧瑾這一聲,回蕩在禦花園的上空,連空中的烏鴉都驚著了,撲棱棱地飛了一群。我早已嚇壞了,也顧不上那麼多,起身就去捂他的嘴,壓低著聲音對他道:“我的好軍爺,你且小聲著些吧,我的小命遲早會被您給擄去的!”

牧瑾聽了,回了頭,望著我,我這才發覺有些失禮,連忙抽了手,低著頭,不敢看他。

牧瑾反而笑了,逗著我道:“這麼晚了,竟在宮外亂逛,不怕我把你捉拿歸案啊?”

我沒假思索地就道:“怕什麼,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此話一出口,方才覺著,說得不對,頭低得更低了,臉頰上也跟著燙燙的。

“你這丫頭,倒還真的挺有意思的”!牧瑾上前把著我的肩膀,笑著道。

我仰起頭,直視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您要真得想為她好,就隻有忍耐,天長地久的忍耐!”

牧瑾聽了,神色突然一轉,瞬間變了臉色,雙眸晶亮亮地,滿是恨!

他壓著聲音怒叱道:“忍!忍!!忍!!!我們從小忍到大,忍到她選秀、進潛邸,忍到她封嬪、封妃、封皇後!忍!忍!!有什麼好忍的?我反正是忍夠了!!我現在心中沒有忍,隻有恨,恨那弘曆娶了她!娶了她,又不好好待她!”

牧瑾越說越氣憤,隻見他握緊雙拳,朝著那假山石上就給了兩拳,那山石被他敲得,發出“撲撲”的悶響,手上的草笛也早已被扔到了地上。

“軍爺!”看到牧瑾為了心中的“她”一心一意地模樣,我心中竟徒生一絲醋意,便忍不住激他道:“那您說,您現在除了忍,能還有什麼好的法子!起兵?擄妻?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