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繞在鼻間的血腥味久久不散，林楓趴在唐塘胸口，看著景物刷刷的急速地後退，那些魔獸發瘋似的追趕，一排排樹被撞擊倒下，屬於獸類特有的紅眼，在黑霧與叢林間跳躍閃現，鬼魅而妖豔，見此景，林楓的身體不斷顫動著，雙手緊拽唐塘胸前的衣襟。那顫動不是因不是害怕，而是嗜血的渴望，拚殺的衝動。
好想，好想將它們的眼珠挖下，拽在手裏，狠狠碾碎！要聽它痛苦地哀號，要看它流血而亡。撕裂它！撕裂它！狠狠地撕裂它！！
感受到懷裏人的緊張，唐塘收回手中的劍，手搭在他的背脊，緩緩輸入一絲真氣，“穩住了，這些黑霧會迷亂心智。”邊說邊加快腳下的步伐。
胸口的悶痛得到舒緩，煩躁平複了下來，恢複清明的林楓被剛剛那股癲狂驚出一身冷汗來。
果然，受黑霧的影響，那些魔獸竟相互攻擊起來，一陣高過一陣的哀號嘶吼在寂靜的林間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在黑霧中急速穿行，有種不斷掀開窗簾的錯覺，飄渺的黑霧像輕紗般拂過臉頰，無聲挽留遠去的人們。越往上走，霧氣越濃，能見度越低。
“呆子，跟緊點，別走丟了。”少了魔獸的追擊，吳鹽放慢腳步。在黑霧森林行走，稍有不慎便會迷路，這時更要提高警惕。
“閉上眼，等會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相信，不要睜開眼，知道嗎？”黑霧森林也叫迷幻森林，這裏的黑霧會迷惑人的心智，製造幻覺，或讓人回想起最不願記起的過去以致精神崩潰，或讓人置身最渴望的夢境，不願離開。
叮囑完後，唐塘還不放心，撕扯下衣擺上的布，將林楓的眼睛蒙上。
漆黑一片的視界讓其他感官頓時變得敏銳起來，身邊少年的肩膀略顯單薄，但通過接觸傳過來的溫熱和穩重規律的心跳卻讓人覺得十分可靠。
輕紗般飄渺的黑霧滑過臉頰，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沁人心脾的香越來越濃鬱，讓人止不住要沉溺其中。
“瘋子~瘋子~嘻嘻。”
有人在叫。
“瘋子~你來看我了。”
是小白！
林楓身軀猛地一震。隻有那家夥才會這麼不正經地將他的名拉得老長還尾音帶顫了，幾年了？最後聽他這麼叫的時候是幾年前了？林楓都快忘了。
背部有人輕拍了下，林楓想起那少年的提醒，是幻覺吧，那人怎麼可能在這。
“瘋子~你是來看我嗎？”
聲音很近，仿佛那人就站在麵前，驚喜中帶有小心翼翼的期待。
“瘋子~為什麼閉著眼？我現在這樣子，連你也不敢看嗎？”
閉著眼，林楓也能想象那人哀怨的表情，像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樣睜著眼滾濕潤的大眼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林楓總是對這種表情沒有抵抗力。
“瘋子~我頭好痛，好痛。額頭的槍傷到現在還在流血，你聽到了嗎？咕嚕咕嚕地直流，止也止不住。”
那是幾年前每晚都會夢見的場景，子彈無情地穿過那人的頭顱，那總喜歡掛在自己身上的身軀無聲地倒下，外溢的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不管林楓怎麼捂住那傷口，血還是逃竄似的湧出來，染紅了張喜歡笑的臉。那個時候，自己要是能警惕些，對歹徒再狠些，反應再迅速些，會不會，會不會又是另一個結局？
都是自己的疏忽大意，都是自己輕敵，都是那該死的同情心作祟！林楓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眼睜睜地看著那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幾年都是靠不要命的工作來尋求救贖。
“瘋子~我一個人好寂寞，你留下來陪我吧。”
聲音越來越飄渺，讓人忍不住要去追尋。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