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從富士山到喜馬拉雅(2 / 2)

大西宏,和山本篤一樣年輕,僅29歲。他自幼便迷上了登山,後來在大學成為山嶽會的第一主力。一進了山,他便高興得無拘無束,連訓練時也是在山上邊跑邊喊。藏族隊員都佩服他的實力和熱情,親切地稱他“犛牛”。他的精力過於旺盛,人又極勤奮。一到營地,他就整理物資,搬搬運運,沒有閑著的時候。再苦再累,他也不用別人幫忙,完全靠自己。

山一般的活力,一個可愛的青年。

還有許許多多世界一流的日本優秀登山家。

被稱為“亞洲人的驕傲”的山田升,是我們很熟悉的日本登山家。1988年中日尼三國橫跨珠峰時,他是完成此壯舉的唯一的日方隊員。但是,我國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亞洲第一個向全球14座最高峰挑戰的人。他立下宏願,要登上海拔8000米以上的所有14座山峰,並在冬季登完世界五大洲的最高峰。結果,8000米以上的高峰,他登完了九座,在1989年2月攀登北美的麥金利峰時,遇到攝氏零下40多度的嚴寒和暴風雪,不幸和同伴一起遇難。日本山嶽會發誓要找回這個優秀的兒子,派出的搜索隊頂著暴風雪找了一個多月,才終於找到了他的遺體。他遇難的地方,與五年前另一名最優秀的日本探險家植村直已遇難的地點竟基本相同。

齋藤淳生,60歲,登上了8012米的希夏邦馬峰。

田部井淳子,1975年從南坡登上了珠穆朗瑪峰,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站在珠峰上的女性。那年,她已35歲。在海拔6700米處,雪崩將她活埋了六分鍾。她後來說:“在雪裏,我一點兒也不敢動。突然,三歲的女兒出現在眼前。那一刻我想,如果我死了她怎麼辦?我必須活著!為女兒,為自己,為所有的人!”她的目標,是登上169個國家的最高峰。

1991年秋天,就在我們攀登南迦巴瓦的時候,日本又一著名的登山家、被稱為”歐洲北壁三冠王”的長穀川恒男,在巴基斯坦攀登烏爾塔峰時遇雪崩蒙難,年僅43歲。他也來中國攀登過珠峰。這個開玩笑說過“老婆可以換,登山的夥伴永遠不能換”的勇士,留給人們的登山體會是獨特而有價值的:“講登山,我最不喜歡‘征服’二字。進山,是去感謝自然,崇拜高山。登山呢,是去向自然學習,去發現連自己都不太了解的自己。我的座右銘是‘二人登山,多人喝酒’。山是有波長的,我喜歡它,因為我發現我的波長和山一樣。不應是想登山了就去登,而應在山的情緒好的時候才去登。我喜歡登山已27年了,我的朋友之中,已有25人在山上遇難。人總是要死的,重要的是以什麼方式去死,死前你做了些什麼。登山者在山裏死去,是最好的歸宿了……”他的妻子也是個登山愛好者,兩人是“以山為媒”的。夫妻兩人還有一個約定:無論兩人誰先遇難,都不要去找遺體。因為那會給不少人帶來危險。這一點,妻子違約了,她找回了他。使妻子難以置信的是,他遇雪崩滑墜了足有1300米,遺體竟全然完好……我非常喜歡長穀川的這一段話。這是一個早已融進山的智者之精靈。

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沒有專業的登山隊,大都是業餘的登山愛好者,但他們的文化素質又相對很高。這一點,是需要我們深思的。日本每年有無數人到喜馬拉雅山,大多數人是靠辛勤勞動積攢下的經費,傾其所有來登山。不少人登完山一回國,便被原公司辭退了。好在再找一家公司不是難事,等攢足了錢又進山了。

我國呢?

腰纏萬貫的人越來越多起來,而真正走向山野的有多少?登山探險,對不少人來說是不屑一顧的,他們寧願累死在燈紅酒綠之處或麻將桌上。我們有熱愛自然的傳統,但那多是田園生活式的牧歌,交織著我國文明長期延續的家族觀念。其本質,勤勞儉樸,又封閉保守避世。人類秉性裏的隨遇而安、知足長樂與可怕的停滯和退化,一直困擾著我們。那麼,祖先從原始森林中走出來,曾給過我們的那些開拓生活的勇氣和魄力,那種豪爽、雄心、參與意識和英雄膽略,到今天,我們已丟失了多少呢?

改革開放後的這麼多年裏,又一個機會到來了。

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地質大學……出現了一支支代表著嶄新希望的登山隊。

雲南,出現了中國第一個由業餘愛好者組成的“山野之友協會”……全國無數的民間登山組織,如雨後春筍般誕生。越來越多的人走向大自然和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