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心裏難受!(抽泣聲)今天行軍,所有的藏族隊員和王勇峰……都不吸氧,行軍時隻有我一個人吸……我感謝他們!我心裏難受……是他們背著氧氣卻不能吸氧啊!(哭聲)……
5月2日,八名突擊隊員和運輸組的馬欣祥、黃德雄自4號營地向7790米的5號營地突進。
日行軍時,風力5級,積雪達50厘米深。突擊隊上午9時30分出發,中午接近珠峰第二道天險“大風口”時,高空風已達8級以上。雪硬冰滑,岩坡陡峭,極難站立。14點20分,加措、小齊米、開尊、普布、王勇峰、拉巴六人闖過“大風口”,到達5號營地。營地原設的帳篷已被雪深埋,所幸未被風撕破。兩個多小時後,馬欣祥、吳錦雄、伍玉龍也到達5號營地。黃德雄因途中風鏡破裂,暫留7600米的愛爾蘭隊營地夜宿。次日,馬欣祥、黃德雄下撤到4號營地,八名突擊隊員向6號營地突進。
由於這裏的高度已近8000米,當晚隊員開始夜間用氧,以保存體力。內地隊員每人半瓶(兩人輪流吸一瓶),台灣隊員受照顧,每人一瓶。這裏呼吸已十分艱難。
當日中午,西藏體委主任洛桑達瓦和西藏登協副秘書長姚鳳城自拉薩趕到大本營。
5月3日晨,天氣尚好,5號營地風力達6級。10時05分,突擊隊員出發了。
11時05分,老曾呼叫走在最前麵的加措。加措答:“山上雪大風大,太難走,太難走了!大風有8級,所架的繩子常常找不到,埋在雪裏了。”老曾說:“一定要用繩子保護!注意安全!”下午,13時。3號營地吳俊報告說,已確知有六名隊員攀達8000米。我們通過高倍望遠鏡往山上看,沒有找到。16時05分,加措的聲音出現了,說還有五條繩子可到8300米的6號營地。五條繩子的長度是200米。
老曾問:“加措,能夠看到後麵的台灣隊員嗎?”“看不見,什麼也看不見!……風雪太大,睜不開眼!”這時,突然聽到了王勇峰的聲音:“大本營,呼叫大本營!”我們頓時緊張起來。老曾問:“王勇峰!大本營聽到,你現在哪個高度?台灣隊員和你在不在一起?”王勇峰答:“伍玉龍和我在一起,吳錦雄在後麵看不見。我們前麵出現了冰壁,但繩子找不到了,也找不到前麵隊員的腳印,不知往哪裏走……”老曾說:“我明白!你們就地停留,等待接應,不要再走!注意千萬不要凍傷,原地活動一下身子。大本營緊急呼叫加措,加措!你立刻命拉巴下撤接應王勇峰!拉巴,聽到沒有?聽到沒有?……”達瓦主任用藏語向拉巴下令。
拉巴下撤接應。
16時35分,加措報告已到達8300米的6號營地。
17時10分,拉巴接應到王勇峰和伍玉龍。王勇峰向拉巴大聲喊道:“拉巴!快去幫伍玉龍背東西,他背不動了!”拉巴下去接過伍玉龍的背包,帶他們兩人向上攀去。
大本營此時急切地呼叫吳錦雄,但就是沒有回音。
老曾向3號營地的攀登隊長金俊喜提出“營救方案”,準備讓王勇峰下撤尋找吳錦雄。
17時45分,王勇峰驚喜地叫道:“看見吳錦雄了!他就在我們後邊100米處。他忘記開報話機了。”老曾從極度緊張中吐了一口氣,關了報話機自語道:“這個吳錦雄,高山反應反忘了。”20時39分,拉巴、王勇峰和伍玉龍到達6號營地。不久,吳錦雄也到達6號營地。
伍玉龍和吳錦雄,在這個高度已刷新了台灣的登高紀錄。
但是,18時15分,於良璞通過高倍望遠鏡看到,先到達6號營地的兩個隊員在設第二頂帳篷時,這頂帳篷被高空風猛地卷走了。和山上聯係後,果然被證實了。
山上的形勢再次嚴峻起來。6號營地的這頂帳篷被吹走,將完全打亂下一步部署。此時,山上8300米的風力為8級,達每秒24米。今夜,八名突擊隊員隻能在剩下的這一頂六人帳篷內蜷擠著過夜了。而據氣象衛星資料分析,明日高空風仍強達9級,氣溫為攝氏零下42度。
大本營連夜召開緊急會議。
目前的八名突擊隊員為:加措、小齊米、伍玉龍、開尊、普布、王勇峰、吳錦雄、拉巴。
嚴峻的現實殘酷地擺在了他們麵前,更擺在大本營指揮者的麵前。由於帳篷、氧氣、食品等條件所限,必須讓兩名隊員退出突擊隊下撤至5號營地。這兩名隊員,將失去登頂的機會。
可登頂的機會,是付出多少昂貴的代價才取得的!8300米,攀到這個高度,眼看登頂在即,又一下子失去……這是多麼嚴酷的現實。
讓誰撤?
深夜,已近23時,大本營指揮者拿出了一個、兩個、三個方案。最佳的是哪一個?從體力及高度適應來看,兩個台灣隊員中隻有一個具備突頂條件。這應當是伍玉龍。除了吳錦雄下撤外,另一個下撤的是誰呢?這是最大的難題,因為這幾個內地隊員都具備登頂條件。老曾咬了咬牙,說:“拋開一切感情因素,該無條件服從全隊的需要。我們的目的,就是要盡最大力量保住台灣隊員登頂!所以,我主張讓實力最強的五名藏族隊員協助伍玉龍登頂!”這張牌,是把所有的力量,放在力保台灣隊員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