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探險中,在神秘魅力的後麵,所呈現出的堅韌不拔和無拘無束的流浪生活,是我們在舒適和安逸環境下產生的各種疾病的解藥。
隊友們兩個多月的攀登,兩個多月的珠穆朗瑪……大風暴、暴風雪、地震、營地失火、滑墜、失蹤遇險、因凍傷截去手指和腳趾……我們經曆過了。
曾曙生,第十五次到珠峰的老登山家,似乎明白再來這裏的機會已不多,他在山上的冰岩旁找呀找呀,要找一塊最像珠峰的石頭帶回去,希望天天能看到它。
曾曙生說:“海峽兩岸相隔了40多年,但今天我們第一次走在一起,相逢在珠峰,血濃於水的骨肉之情使我們創造了這個曆史性的紀錄。這含義是深遠的……同是炎黃子孫,血脈相連之情,應當似珠峰這個地球之碑。走遍世界,珠峰隻有一個,中華民族,也隻有一個……”李淳容說:“十年前,我有一個喜馬拉雅--聖母峰之夢。十年後,我和我的山友實現了這個夢。在巍然的珠峰麵前,我不知道我們的隊友在這次冒險行動中,於別人眼中是否自私,但我確信,人性,是所有冒險活動中最終極的表現。此刻,我不能不想起也是十年前,在印度攀登庇古巴特峰時,永遠也不能再歸來的三位山友昂巴桑、徐慶榮、黃仲傑,我們今天所繼續的,也是他們的未竟之夢。我們都愛我們的民族。這次在山上,台灣隊員和內地隊員培育起來的感情,是真摯永存的,我們播下的種子,會生長得花繁葉茂……”5月13日,全隊向珠峰告別。
我站在高處,最後望一眼珠穆朗瑪,還有珠峰腳下的那片墓地。
她在我的精神之國永駐。
仰望過,親近過,她便永遠地生長在我心裏。
生長在自己心裏的,是聖潔、雄闊、偉岸、壯美,由善良、真誠和美麗支撐著。她似陳年的老酒,時光越久遠越顯出其價值。如今要離開這裏了,從今以後夢裏便總會顯現這裏,恨不得再一頭撲向她的懷中。山上的兩個多月,那每一分鍾的時光,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穿越過時間隧道回到我身邊。她每一次歸來,我的心靈都會一如既往地震撼和戰栗。我至今都說不清,珠峰之行給了我一生多少財富,我永生永世也還不起珠峰賜予我的一切。
她那樣美地生長在我心中。每當我為人生之途的艱辛而動搖、迷失、困頓、痛苦時,她就會融化下雪水來。那是永遠的聖水。我還是那樣,馬上振奮起來,跪在石頭上埋下頭去喝,掬起一捧又一捧。然後,我撐起雪杖隨著山友又上路了,唱著歌。
她那樣美地生長在我心中,又是冰晶做成的一麵大鏡子。我的自私、卑微、貪欲、懦弱等等一切,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不用說,隻看我一眼就行了。她從沒有責備我,隻是點化一下,她知道人生不易。但就是這一點,這一點雪山的寬闊、氣度和胸懷,使我之魂永久不寧,直到反思認清那一切,去改正,才還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