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八寶趴在巴交懷裏小臉燒得通紅,縮在巴交的懷裏嘟囔著:“爸爸,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巴交低下頭用額頭碰了碰巴交的額頭,那溫度就像是要燒到他心裏一樣:“寶貝,爸爸聽著呢。”

八寶又煞有介事地捂住嘴說:“不行,我答應他不告訴任何人的,我不告訴你。”

巴交隻當她燒糊塗了,心中焦急,嘴裏敷衍道:“好好好,不說就不說。”他伸手攏了攏八寶的衣服,又脫下外套給八寶披上,發現八寶一直帶著的長命百歲鎖不見了,忙問道:“八寶,你的鎖哪去了?”這鎖是當初八寶八個月大的時候,巴交去金店裏買了,特地去前山廟裏開過光的,期盼神明能保佑寶貝女兒健健康康快快樂樂成長。

“我放大伯家了。”八寶說。

“不是說不能拿下來的嗎,怎麼不聽爸爸的話?”

“因為,因為想拿下來嘛。”八寶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爸爸我難受。”

“乖,馬上就輪到我們了。”巴交見到女兒迷迷糊糊的樣子,馬上就把鎖的事給拋到腦後了。

醫生給八寶量了體溫,問了巴交一些具體情況,隻說是之前感冒就沒好透,又著了涼,讓巴交帶著她去輸液室輸液。巴交鬆了一口氣。八寶掛完鹽水,精神似乎好了些,燒也退下去了。八寶是個乖孩子,生病了不哭也不鬧。巴交摩挲著八寶的頭頂:“八寶,你可不能出事,爸爸會怕的。”

外麵天色晦暗,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門診部裏的人也少了下來。八寶的腦袋擱在巴交的肩膀上,已經睡著了。巴交覺得有些冷,胃也是一抽一抽地疼,這一整天下來他根本就沒有好好吃飯。他看了看手上早就涼透了的粥,這是專門為艾靖一準備的,但他現在顯然吃不了。想了想,巴交還是自己把粥吃掉了。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勺子舀放在椅子上的粥,姿勢很別扭。八寶在他懷裏不安地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巴交忙放下勺子,從懷裏摸出半瓶熱牛奶。八寶之前喝了一半之後就不願意喝了,巴交就給它塞懷裏暖著,想著八寶待會兒說不定還要喝。巴交將管子喂到八寶嘴邊,八寶一偏頭躲開了:“不要喝。”

巴交無奈道:“我們過一會兒再去看看伯伯,然後回家,爸爸給你做雞蛋羹吃好不好?”

艾靖一還沒有醒,頭上纏著紗布,眉頭緊鎖著。醫生告訴巴交,艾靖一頭部受了撞傷,幸運的是身上都是一些皮外傷。巴交卻怎麼也放心不下來。即使有腦殼保護著,腦子也是人類身上最脆弱的器官,它就像是一台精密的儀器,隻要一個零件出現問題,整個係統都可能癱瘓。巴交想到種種可能,自己把自己嚇了一大跳,忙甩甩頭把這些不吉利的想法趕出去。轉眼就看到了一個女人正從走廊那頭過來。是白思思。

白思思穿著米色的連衣裙外套著一件駝色的尼大衣,臉上帶著一副墨鏡,隻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形狀姣好的嘴唇,端莊而大氣,把巴交襯托得越發灰頭土臉。這個認知,讓她心中微微有些愉悅。白思思走到巴交麵前,看著加護病房裏的艾靖一。

巴交叫了一聲:“大嫂。”

“他還沒醒過來?”白思思問道。

巴交點了點頭。氣氛有些尷尬,巴交又說:“大哥知道你來看他,一定會很高興的。”話一出口,巴交又覺得有些心虛,因為他也不知道艾靖一是會高興還是不高興。私心裏,他還是希望艾靖一和白思思重歸於好的,即使離婚了,也不應該像這樣,一個醒著一個睡著,一個站著一個躺著,氣氛卻詭異的劍拔弩張。

白思思冷笑一聲:“我不是來看他的。既然他聽不到,和你說也是一樣的。我要帶艾臻出國玩幾天。他要是醒了,你就告訴他孩子和媽媽生活在一起更好,他要是醒不來——也就沒有必要知道了。”

“大嫂。”巴交聲音裏也帶上了怒意,什麼叫他要是醒不來,她這是在詛咒艾靖一。

“大哥現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覺得你這麼做過分了嗎?”巴交有種直覺,艾臻要是跟著白思思走了,就不可能再回到艾靖一身邊了。

“好一個一日夫妻百日恩,”白思思指著玻璃那頭的艾靖一說:“但是他呢,他有把我當一個妻子來看嗎?都說女人虛榮,你們男人比起來也絲毫不差!在他眼裏,我和一塊表一輛車是一樣的價值。我白思思不介意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女人,但是我不能容忍欺騙和——背叛!”白思思情緒激動,但並沒有顯得歇斯底裏,在這方麵她的確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女人。說完,她轉身便要走。

“大嫂!”巴交情急之下抓住了白思思的手。

“我不是你大嫂,但我是艾臻的母親。我是不會讓我的孩子和一個變態住在一起的!”白思思說完,甩開了巴交的手。

巴交愣愣地看著白思思離開的身影。邊上已經有護士聽到響動趕了過來,隻是爭吵結束,並沒有給她訓斥家屬的機會,於是她剜了一眼巴交又離開了。巴交知道自己沒有幫艾靖一留住艾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