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姓穆?"
"對。"陳安沉著臉點了點頭,"一來是為了掩飾她的身份,二來也是為了避開穆捷母親的耳目。穆媽媽雖然時常陪著她,但歐陽的病情卻始終未見起色,直到有一天他們發現她對音樂有異乎尋常的天賦。"
"有一次外出吃飯,餐廳有人彈鋼琴,從不與陌生人交流的歐陽竟主動跑了過去,搶過琴就彈了起來。"
"歐陽對音樂的熱愛幾乎癡狂,可是年紀慢慢增大,卻始終無法與正常人交流,甚至連演出都因害怕而戴著麵具。這些年穆爵為了治療她的病,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直到兩年前,她終於願意摘下麵具"
"我很感激穆爵對歐陽的照顧,因此不管對你們有沒有幫助,我都想著要告訴你這一段真相。穆媽媽和我說過,你對小雪的事一直有誤會,如果因此而讓你和穆爵分開,我替小雪對你說聲抱歉,也請你體諒穆爵對一個妹妹的用心。"陳安注意到鍾諾的臉色變的越來越難看,不敢再說下去,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鍾諾順勢抬起頭,眼中已滿是淚水。
"陳安,多謝你的坦誠,如果當時有人告訴我真相,也許結局會有所改變,但現在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抬起手背擦幹了即將滾落下來的淚,起身往外走去。
是的,歐陽雪的誤會已經完全解開,她終於清楚他們的關係,也明白穆爵為什麼不告訴她真相,這一切,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卻隻是其中一個原因,一個最薄弱的原因。
就算沒有歐陽雪,他們也依然會分開。
她依稀記得那是下過一場暴雨的午後,曼曼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告訴她,姚菲兒向媒體爆料,說鍾諾有私生子。
曼曼先行告知了穆爵,並讓他準備新聞發布會,隻要趕在新聞見報之前澄清真相,那麼鍾諾就是受害者,就能博得大眾的同情,這樣一來討伐的矛頭隻會對準顧岑恩,她則說不定就能幸免於難。
而鍾諾則在去見穆爵的時候,剛好聽到了他的通話。
"穆捷,你要是願意離開的話,我可以放過顧岑恩。"
原本提起敲門的手緩緩垂落了下去,鍾諾渾身冰冷,抱著雙臂,卻依然止不住的顫抖。
她真的隻是一件工具而已。
當晚的媒體發布會,也以穆爵的突然消失而取消,理由是沒來得及通知媒體。
鍾諾第二天就帶著魯魯離開了穆家。
臨走的時候,穆爵剛好從外麵趕回來。
他似乎拖著一身疲憊,雙眼布滿血絲,推開門看到提著行李的鍾諾,他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整個人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鍾諾,你幹什麼?!"
鍾諾沒理他,一手拉著魯魯,一手拉著行李,直接往門外走。
擦身而過的瞬間,穆爵一把拽住了她。
"別鬧,你的事我自會處理。"他似乎刻意壓製著自己的情緒,鍾諾卻依然聽出了他喉間的顫抖。
也是,就算是動物,相處久了也會有那麼一絲絲的感情吧。
她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的雙眼,眼神極其平靜:"穆爵,我們都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是時候結束了。"
穆爵原本怒睜著的眸子一點點的眯了起來,抓著她的手力道越來越大,幾乎要將她的骨節捏碎。
他的雙眸就像黎明前最深沉的海,黝黑一片,卻分明醞釀著懾人的風暴。
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攫住了她尖巧的小巴,兩指間的力量疼的鍾諾倒吸了一口涼氣。
"鍾諾,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
鍾諾咬緊了牙關,將全身的痛意生生化成了臉上譏諷的笑容:"穆爵,不過是逢場作戲,你又何必入戲太深。"
這句話恰恰猶如最重的一記七傷拳,先傷己,再傷敵。
片刻後,穆爵頹然的放下雙手。
鍾諾拎著行李,大步往外走。
落在身後的魯魯卻死死掰著門框,大聲哭鬧起來:"我不要走!我不要走!穆粑粑你不要我了嗎?你不要魯魯了嗎?粑粑~粑粑~"
鍾諾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隻一隻的掰開了他緊握著的手指,將行李丟在一旁,直接抱著橫踢亂叫的魯魯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