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3年11月3日,星期一(1 / 1)

(談題材重要性和處理大題材的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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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歌德給了我三冊手稿,記的是他一七九七年途經法蘭克福和斯圖加特去瑞士做的旅遊。我認真地研讀了手稿,見麵後很快便談起他的那次旅遊。我提到,他當時和邁耶一起反反複複地探討了造型藝術的題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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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歌德回答,“還有什麼比題材更重要呢?離開題材,還談得上什麼藝術學呢?題材不行,天才統統白費。正是由於現代的藝術家缺少適當的題材,現代的藝術所以統統都很蹩腳。我們大家深受其害;不可否認,我也有我的現代病。”

“對此心知肚明,因而處之泰然的,隻有少數藝術家,”他接著說,“舉個例吧,他們畫我的《漁夫》,不考慮它全然不適合作畫。須知,這首敘事詩僅僅表現對水的一種感覺,一種在夏日裏引誘我們入水沐浴的快意;除此詩裏什麼也沒有,又怎樣畫得出來呢!”

我進一步談到,我很高興他在旅途中對什麼都感興趣,對什麼都有自己的看法。歌德接過話頭:“可你找不到關於音樂的一個字,且原因無它:對音樂我不在行。每個人都必須了解,他出外要看的是什麼,什麼是他在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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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告訴歌德,我已開始感受到來魏瑪後受的良好影響,漸漸脫離了迄今偏重理念和理論的傾向,越來越重視現實的價值了。

“你要不這樣結果一定很糟,”歌德說,“堅持下去吧,始終抓住現實。每一個情況,甚至每一瞬間,都有無窮的價值,因為它是無盡永恒的體現。”

停頓了片刻;然後我把話題轉向提弗特,問應該以什麼方式表現它。我說:“這個題材涉及方麵很多,很難找到一種統一的形式。我感覺最方便的是用散文形式進行處理。”

“題材的意義尚不夠重大,”歌德說,“最好你用十至十二首短詩來表現這個題材,都押韻,但格律和形式可以多種多樣,隨方位和視角的變化而變化,結果整體便得到了全麵的關照和描寫。”

我告訴他,我認為這個建議可行。

“是啊,還不妨來點戲劇手法,把對象方方麵麵的本質特征表現出來。相反,籠而統之、一包在內的大作品總是難弄,很少能做到完美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