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敏嚇得嗷的叫了一聲,慌亂中把手去掩芷華的嘴,倒弄了兩把血。更嚇慌了。便跳著腳喊起哥哥來。立刻有一個西裝少年跳入,一見屋裏這樣情形,也嚇得一跳。連問道:“妹妹,這是誰?怎麼了?”淑敏還舉著一隻血手,哆哆嗦嗦地指著床上道:“哥哥,死的了?死不了?怎麼辦?吐血吐了這些,你救救!”那少年見淑敏嚇得這樣,倒沉住了氣。扶著她的肩頭道:“妹妹別怕,不要緊。吐血我會治。”淑敏聽了才定住了神,隻搖擺著兩手血沒擦抹處。這時外邊的男仆和老媽也已聞聲進來了兩三個。看見床上躺著個血人,都亂叫起來。那少年皺著眉向他們擺擺手,才壓住了聲息。早有老媽遞給淑敏手巾,胡亂擦幹了手。又把芷華臉上和身邊的血跡,也都拭了拭。

那少年跑出去,拿來瓶藥水,教淑敏給芷華灌下去一些。淑敏先輕輕叫了她兩聲,芷華隻是昏迷不醒。隻可撬起牙關,將藥水灌下。那少年才取出器具聽了聽脈,又向淑敏問芷華吐血的情形。淑敏都細細告訴了。那少年點點頭道:“她這血吐得蹊蹺,總該是受了特別激烈的刺激。因為她肺裏一點毛病沒有,和常人一樣的健全。”說完又問淑敏道:“我怎向來不知道你有這個同學呢?”淑敏道:“這還是我在天津上學時的同學,畢業後兩三年沒見。聽說結婚有一年了,跟她的先生感情極好。今天忽然帶著行李找了我來。一進門我就看她神氣不對,呆了不大的工夫,我跟她說笑話。談到她的先生,她以先閉著眼不理我,不想忽然吐出血來。”那少年聽著,眼珠轉了幾轉,便走出堂屋,拿筆開了個藥方,打發個仆人去料理。這裏淑敏叫進個仆婦把床上地下的血跡。收拾幹淨。便自己坐在床邊。守著芷華。偶然見芷華眼皮一動,口吻略張,便輕輕呼喚。芷華卻仍自昏沉。

過了一點多鍾,藥水已配置好了。淑敏便又給她灌下去。沉一會芷華的呼吸聲音漸漸大了,臉色也略見滋潤,看樣子像睡得憩適。淑敏才放下了心。跑到院裏喊哥哥,她哥哥從前院進來,笑問道:“怎樣了?”淑敏道:“看神氣像不要緊了,睡得很好,就是昏迷不醒。看著怕人,我又不能把她扔給老媽子們看著。哥哥你要治好了她,我先謝謝你。你準治得好麼?”她哥哥笑道:“我自然有把握。你放心。”淑敏笑著點頭道:“誰不知道你這青年醫學博士房式歐!到哪裏不是著手成春?!在外麵大名鼎鼎,不想在家裏倒被你妹妹小瞧了。”式歐一笑,才要走去,被淑敏一把拉住道:“我自己在屋裏看病人,悶得很,你來陪我下盤棋。”式歐素來知道淑敏矯憨得難纏,出個主意就不容人不依。隻可隨著她進屋裏去,兄妹二人就在桌上下起棋來。每當淑敏舉棋不定用心思索的時候,式歐閑著沒事,自不免看看床上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