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多，腦子裏更亂。
我伸了個懶腰，還沒站起來肚子裏就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在靜謐的空間裏異常清晰。
我尷尬的看了眼聲旁的付席，神情是一貫的認真，眉毛微微皺起，高挺的鼻梁上掛著一副金絲眼鏡，整個人愈發顯得溫文俊逸，白色的襯袖也挽到肘間，露出一塊百達翡麗的腕表，款型並不張揚，表帶已經有些細微的毛邊，我猜那是他鍾愛的品牌，因為自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他就一直帶著。
付席聽到聲音，抬手看了一下時間，了然的對我笑了笑，二十二點二十五分，早已過了下班時間。
“餓了吧？”付席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拿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怎麼也不提醒我時間，走，帶你去吃飯。”
“我才是老板好不好……”什麼叫帶我去吃飯，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我瞧著付席不滿的碎碎念。
“好好，boss大人，請念在小的鞠躬盡瘁忠心耿耿的份上賞小的一頓飯好嗎？”付席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一邊整理桌上散落的文件一邊裝模作樣的發出古怪的聲音，“哎呀，我好餓啊，boss大人你聽到我內心迫不及待的聲音了嗎……”
我故作沉思的想了想：“咳，那好吧，看在你這麼勤勞的份上，準了。”
說完就大搖大擺的踏出辦公室。
“大人，外麵天氣寒冷，好歹把外套穿上再走。”
……
“大人，手機。”
……
“大人，你好像沒拿錢包啊。”
……
“大人，等等我啊。”
“你快點。”嘴角微微上翹，腳步也輕快了起來。
夜空繁星點點，付席開了車裏的音樂，放的是Tamas
Wells的一首歌Valder
Fields，“for
another
one，i
guess，after
parking
stores are
best……”纖靜優美的歌聲伴隨著明快的鋼琴曲，仿佛一股春意拂麵而來，吹散了一天的疲勞與壓抑，我側頭靠在車窗上，微微睜開眼睛享受這片刻安寧，偶爾有幾輛私家車在溫柔的夜色中疾馳，而A市也在此刻綻放著它最寧靜真實的美麗。
付席在吃的方麵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一向是走奢侈路線，驅車不到半個小時就來到一家高級會員製飯店。
付席在來的路上就打了電話，所以我們下車的時候就已經有泊車小弟在外等候，生的唇紅齒白的門童訓練有素地推開左右兩扇門，朝我們微微一笑：“先生，晚上好，歡迎光臨。”
一進去就有侍應生在前麵為我們帶路，走過一段幽暗雅致的回廊，將我們引至桌前並拉開座位，我道了謝後入座，目之所及隻有零零散散的幾人在用餐。
侍應生站在桌角一側，安靜的等待我們點餐。
“大人，想吃什麼，有阿拉斯加大蟹腿，香料烤羊排，布列塔尼比目魚，百裏香澳洲牛肉……”
付席若無其事的翻著meun，全然不顧侍應生詫異的目光，之前還是一副伏低做小可憐兮兮的模樣，轉眼就變成了財大氣粗的暴發戶，竟是演戲演上癮了。
我警告地看他一眼，輕咳一聲，轉頭看向服務生：“給我們兩份三文治炒飯就好。”
“不行，你胃不好，晚上吃這個不容易消化。”付席瞬間出了戲，迅速調整到原本的精英模樣，“烤銀鰻魚鮮橙汁，鵝肝派，皮塔餅，意大利蔬菜湯，再來一塊草莓慕斯，就這些吧。”
“好的先生，我們酒店近日競標到一支78年的Petrus，您願意償一杯嗎？”
付席略一思考：“有勞了。”
侍應生微微鞠躬，“餐點很快送上，那麼，祝您和朋友用餐愉快。”
“點紅酒做什麼？”
“你胃不好，正好秋冬季節少喝一點可以暖胃。”
“你，太浪費了……”78年的Petrus既然拿來給我暖胃，真是暴殘天物。
“那大人就多喝一點。”
……又來了……
餐點很快被送上，我早就已經餓了，此刻毫不猶豫拿過刀叉，利落分送入口中，再喝上一口濃濃的蔬菜汁，我滿足的眯起眼睛，胃裏暖暖的，舒服多了。
正吃到盡興，有侍應生手拿托盤過來，上麵放著一杯紅酒，對我低聲耳語，“對不起先生，打擾您用餐，那邊有位先生邀請您品嚐這杯紅酒。”手微微指向我的斜側方。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燈光下，走廊的最盡頭，入眼便是顧堔舉著酒杯慵懶的朝我舉杯示意的畫麵，自信穩穩，就餐的方向正麵朝著我們這邊，恐怕從我和付席進來就看見了。
他對麵還坐著一人，背對著我們，從打扮上看想必是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