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朝每代的史書上,對後宮女人的記載莫不是品級上加個姓氏而已,更好些的也隻是某皇子的母親某氏,名字是很少加的,甚至大部分人是不會在史書上出現的,因為她們永遠要比男人低一個等級,這就是現實,也是男人規定的女人所要遵守的範圍底線,後宮院牆內她們施展各自的本事,但出了這座大院子,那就叫逾矩,叫幹政。民間還有個說法,母雞打鳴是大難來臨的兆頭,緣何?因為打鳴是公雞的權利,既然是男人定得權利,自然是不允許女人來打破的,尤其置身權利中心的皇宮,皇宮又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後宮,另一部分自然就是“前宮”。既然有前後之分,自然就有所不同。雖然前麵的那幫權貴大臣、皇親國戚沒少管後宮的事,後宮也沒少管前麵的事,但區別在於“明”與“暗”,前者為明,後者隻能為“暗”。
莊妃雙十壽辰過後,宮裏一如往常,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女人們都相當的冷靜,或許都在思考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既保住自己,又打擊別人。政場上有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但選擇先與誰交好,與誰為敵,又是門學問,這關係到最終的輸贏。
金雲溪最近幾乎足不出戶,言辭也極為低調,因為金、魏兩國邊界又出了問題,魏國東南處有一小郡——樂窯,戶不過千,但其民半數為金國西寧省遷移至此,由此,兩國均爭辯此郡為各自所有,甚至不惜出兵相持。很明顯,這事肯定是由金國而起,目前的魏國,新帝剛登基不久,內部混亂,黨爭頻繁,權利不集中,軍心渙散,年前又剛鬧過旱災,致使東部兩省幾乎顆粒無收,可見是個很好的伐戰機會。一向對機會把握甚好的金帝——金宏,不可能讓這麼個絕好的機會溜走。金雲溪明白自己的哥哥是個什麼樣的君王,也因此,自從聽到樂窯的事後,一直避在嶽陽宮足不出戶,很明顯,在這場後宮之戰開戰前發生這種事,她自然首當其衝的是這些女人中的第一個犧牲者,以她祭旗,外可信服朝野,內可解三宮六院之氣,何樂不為?
如今的她隻能以靜治動,以不變應萬變,方可有轉圜之地。
“娘娘,尤妃宮裏的蓮丫頭來了,說是從宮外新得了香粉,送過來讓您試試。”南雪手裏還拿著幾件冬衣,一大早起來就開始收拾,三月一過,天氣漸漸暖和,冬衣也該收起來了。
鍾離蓮?這時候來是什麼意思?“讓她進屋吧。”這好象還是她第一次踏進這嶽陽宮裏。
鍾離蓮長相算得上嬌柔,但眉宇間偶爾會透出一種強勢,雖然金雲溪也隻看過一次,但對此記得卻很在心。對於這個女子,她時常有種難以琢磨之感,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奴婢拜見貴妃娘娘。”聲音是絕對的輕柔。
“起身吧,有些規矩是給外人看得,不必過於拘泥。”這句話值得玩味,尤其“外人”兩個字。
“昨天宮外有人來探視,給我們娘娘帶了兩盒香粉,據說是集結了百花之精所製,既可養身,又可養顏,娘娘讓我給貴妃娘娘送來一盒。”
金雲溪示意南雪接了,“不曾功於尤姐姐,到收了這麼多禮物,真是罪過了。”
“貴妃娘娘言重,我家娘娘本來想過來跟貴妃娘娘聊聊天,可惜最近天氣冷暖
異常,身子有些不適,怕惹了宮裏的晦氣。”低眉順眼,完全沒有莊妃宮那天的強勢。
金雲溪明白,她今天過來絕不會隻是為了送香粉這麼簡單,但她不先說,她也不會去追問,畢竟先後之間還是有些差別的。
“奴婢多話了,昨天恰巧聽了前殿的兩位宮宮閑聊,說是朝廷上出了點事,惹了皇上惱怒,奴婢向來愛摻些嘴,就說給了我家娘娘聽,沒想到娘娘到惦記起了皇上,怕皇上龍體有恙……”
這哪是怕皇上龍體有恙,明顯就是在暗示朝廷上目前爭論最激烈的樂窯郡歸屬
一事,“尤姐姐細心,我到給遺漏了,皇上最近並不常來嶽陽宮,我也就偷了個懶。”她不提,她也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