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二姑奶奶在給知府大人臉上敷藥的時候,同時在盤算著上鏢局的事。知府大人看到二姑奶奶心事重重,問明原因後,沒好聲氣地說:“你那個弟弟,家中有這樣一位難得的夫人,還在外麵遊蕩不回家,真是不知好歹。用不著到鏢局找他,派人找他來,我也訓斥他一頓。”
知府大人派出的人,很快將景少謙帶到。
景少謙看到知府大人左臉上敷了許多的藥、怪模怪樣的,看得愣神,想不明白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為什麼一大早就把自己叫來。
二姑奶奶問明白景少謙昨天夜晚仍舊沒有回家,登時沉下臉,訓斥這位威震江湖的景爺:“現在有個溫暖的家,你不想回去。將來可別後悔。”
知府大人也訓斥了景少謙幾句,大意是說景少謙身在福中不知福。
景少謙心裏不痛快,悶悶地聽著,陰沉著臉說:“姐姐,姐夫,她的事,你們不了解。”
“誰說我們不了解弟妹。她的事,我們恐怕比你更清楚。”二姑奶奶歎了一口氣,將雲皎跟周靜南間的事,簡要地說了一遍。
夫人跟周神醫間的事,姐姐竟然比自己更清楚!
景少謙聽得睜大眼睛,就想到了昨天雲皎來找過二姑奶奶:“是昨天她告訴你的吧?別聽她一麵之詞。”
“昨天弟妹確實親口告訴了我。不過,在這之前我派人調查過,調查的結果跟弟妹說的,沒有多大差別。”二姑奶奶歎氣,苦苦相勸:“她本來就是你搶回來的,能這樣心甘情願地跟隨你,已經不錯了,你還挑什麼刺。你明知道她有未婚夫,都要搶了來做夫人,就不能容忍她在你之前有心上人?”
這一下,可捅到了景少謙的痛處。
景少謙從椅子上跳起來,瞪眼向身旁的兩個人吼:“不一樣!這不一樣!她到我的身邊後,就跟那個姓梁的書生一刀兩斷。可是她現在跟那個周神醫仍是藕斷絲連,甚至於要在我毒性發作暈厥時,兩個人要私奔。你們叫我怎麼受得了?!”
“混帳東西!是誰跟你說,在你暈厥不醒時。弟妹要跟人私奔的?”知府大人大罵,一不小心牽動了臉上的傷,痛得用手捂住臉頰。
“在你毒性發作暈厥不醒時後,弟妹的淚水就一直沒有停過。弟妹跪下來求周公子救你,當周公子要帶弟妹離開時,她死活不肯,當眾說她不能沒有你。周公子說你已經無藥可救時,弟妹心痛難忍暈厥過去,整個人萬念俱灰,要我照料孩子,當時她死的心都有了,是周公子答應救你,她才恢複了生氣。患難之時,她要跟你同生共死,你還嫌她哪裏做得不夠?”
二姑奶奶回想當時的情景,仍是忍不住落淚,是一麵說一麵用手帕拭淚。
“有這樣一個女人對你,知足了。”知府大人感歎,“在當時,就是我們這些大男人看了,都感到心酸。”
“這是真的嗎?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跟我說起這些事?”景少謙聽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二姑奶奶和知府大人。
二姑奶奶傷感:“我們騙你幹什麼?我告訴你,隻是要你知道,弟妹的一顆心全在你身上,你別辜負了她。”
原來,自己那位美麗的夫人,深深地愛著自己!她對自己的愛,比自己體會到的還要深!
景少謙的心在震顫。過去,景少謙隻知道,在自己泡藥液時,雲皎一直溫存地照料自己,不曾想過在自己不醒人事時,雲皎竟要跟自己同生共死。可是,昨天雲皎淚水漣漣地要自己回家時,自己竟然板著臉拒絕了。
“我真渾。我真渾!”景少謙懊惱地擂打自己的腦袋。
看到景少謙動心了,二姑奶奶橫了他一眼:“既然知道錯了,還不回家看看?你已經兩天兩夜不回家了。”
“對,我現在馬上回去看看。”
景少謙馬上向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告辭,向外走去。景少謙恨不能馬上回到家中,看望憂心忡忡的夫人和可愛的孩子,告訴那個柔弱的人兒:“我會永遠保護你和孩子!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縱馬在清州城的大街上奔跑,景少謙漸漸慢了下來,最後竟撥轉馬頭,向鏢局奔去。景少謙之所以改變了主意,是他想起了雲皎的話,“我支持不了幾天”。景少謙決定晚上再回去,來個突然襲擊,看看到底是誰在自己的家中作祟。
天完全黑暗了,景少謙仍舊沒有回家。
雲皎心驚肉跳。預感到今天晚上,會有事情發生。
早早地,雲皎命令人鎖上所有的門,並將兩個側門的鑰匙全部拿在手中。雲皎派人叫來景子政,叫他今天晚上,就在自己隔壁的房間休息。臨睡前,雲皎令人將小子軒、秋兒和子秀都抱到自己的房間裏,讓秋兒和子秀的兩個奶媽在大床前打地鋪,玉馨院的其他人一律去下房休息,卻讓淩姑到玉馨院來居住。
昏暗的燈光下,雲皎毫無睡意,睜大眼睛看床帳頂部,思緒萬千。
穿越到此,已快三滿年,期間經曆的人間凶險、榮華富貴,都恍若南柯一夢。前世的親人,此時此刻都在幹什麼?如果能夠回到現代化社會,該有多好!
秋兒和子秀首次離開嬰兒房,睡得很不安穩,先是秋兒起來啼哭,接著子秀跟隨姐姐一起哭。兩個奶媽沒來得及給兩個小寶寶喂奶,小子軒就被吵醒了,扯開嗓子大哭。
房間裏回蕩著孩子的哭聲。讓人心煩意亂。
雲皎在被窩裏哄勸小子軒,這小家夥就是不安分,又哭又鬧。沒有辦法,雲皎拉起床頭上的一襲狐裘,包裹住哭鬧的小子軒,在床前走來走去,哄他入睡。
景少謙通過地道回家,才走到櫃子裏,就聽到房間中一片哭聲,他透過縫隙向房間裏看,驚訝地看到。不僅三個小孩子都在房間裏,兩個奶媽也在這裏。
為不暴露地道的秘密,景少謙不能現身。
透過衣櫃的縫隙,景少謙凝望著忙於哄孩子的雲皎,她隻穿著單薄的睡衣,費力地抱著不安分的孩子,冬夜的寒冷讓她連續打了幾個噴嚏,也顧不上穿厚衣服。
因為自己的離開,致使柔弱的她,在驚恐中煎熬,承受家中全部的重擔。
“月兒,我的最愛。”景少謙癡癡地凝望那個柔弱的軀體,喃喃自語。
雲皎渾然不知衣櫃中有人,好不容易哄了小子軒睡著,把小子軒放回被窩時,才感到凍得全身哆嗦,慌忙鑽進被窩裏。秋兒和子秀兩個小寶寶離開了自己的奶媽就不安分,雲皎隻得讓他們跟自己的奶媽睡在地鋪上。
景少謙轉回地道中,改在書房出來,他憑借地形的熟悉,繞到玉馨院,潛伏在房屋頂上,查看四周的動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糊中的雲皎聽到隱約的打鬥聲,悚然一驚,即刻清醒過來,仔細聆聽時,打鬥聲從比較遠的地方傳來。
有危險!
雲皎飛快地披上床頭上的狐裘,走到門旁側耳聆聽,像是玉馨院外在發生激烈的打鬥。雲皎打開門走出去,恰巧看到景子政打開房門走出來。
“子政,快!有危險,快進這邊的房間裏來。”雲皎顧不上其他,拉住景子政的手,要他馬上進入房間,這可是景府最安全地房子。
景子政出來並不是要躲藏,他是要參加打鬥。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家人。景子政掙開雲皎的手:“母親,你自己進房間,我要去殺死那些壞人。”
雲皎急得胸脯要炸開,害怕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撞到刀尖上,她不顧一切地雙手拉住景子政的手,勸說他:“你還小,去了隻有給那些護院們添麻煩。別去了,還是跟隨我進房間,這裏安全。”
“不,我是個男子漢,不能躲藏起來。”景子政嚴肅地對雲皎說,又要甩開雲皎的手。
“聽話!你父親不在家,我得保證你的安全。你要是不進去,我隻有在這裏陪同你在一起。我們會成為護院們的累贅。”雲皎用從所未有的嚴厲喝令景子政。
景子政不再堅持,老實地跟隨雲皎進入房間內。雲皎關上門,鬆了一口氣,聆聽外麵的打鬥聲,仍未停止。
潛伏在房屋頂上的景少謙,在黑暗中看不清雲皎跟景子政的拉扯,他隻聽到兩個人間的對話。景少謙又一次震撼了,暗自低語:“月兒,你是我的最愛。”
景少謙潛伏在屋頂上,警惕地監視玉馨院外的動靜,他不敢輕舉妄動。景少謙知道,現在自己距離打鬥的地方太遠,自己現身後沒來得及趕到,那些人就逃之夭夭了。
景少謙等待著,等那些入侵景府的人攻入玉馨院,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不知道為什麼,打鬥在玉馨院外持續了很久,都沒有攻入玉馨院,最後停止了。
房間裏,雲皎猶豫,是否要當兩個奶**麵進入地道中。景子政鎮定地坐在椅子上,聆聽外麵的動靜。兩個奶媽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狀況,嚇得臉色煞白,看到雲皎和景子政從容的神色,才沒有哭。
外麵的打鬥聲停止了,不久傳來了淩姑的聲音:“夫人,沒事了,放心休息吧。剛才來了幾個小毛賊,已經逃跑了。”
雲皎舒了一口氣,對景子政說:“你就不要再回隔壁了,就在外間打個地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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