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裳美眸輕眯,不置可否的抿了下唇,繼續吃飯。
男人似乎已經習慣她的反應,薄唇微微揚起好看又迷人的弧度,起身去了洗手間,接通一直在振動的手機:“他在哪落腳。”
這頭卓輝飛快報上地址,跟著小聲詢問:“老大,要不要通知警方。”
“不用。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人弄北郊去,我稍後到。”男人的嗓音涼得滲人:“另外,安排下去,我下午要看到針對興盛的收購企劃。”
“好。”卓輝拍拍僵硬的嘴角,試探著繼續講:“陸逸凡剛通知說,早上趙家派人送了張邀請函過來,請您參加今天,在工貿中心舉行的黃金交易會開幕儀式。”
“讓他轉告趙老頭,想趙三沒事,拿北郊廠房的那塊地來換。”不帶情緒的話說完,直接掐了線。
回到雅間,其他人都已經吃得差不多。
蔣牧塵優雅又不失風度的坐下,眼裏的目光恢複溫柔,寵溺的望向身邊的小女人:“下午你抽個時間,帶雲容去挑兩身衣服,我還有別的事處理,晚點來接你們。”
“我沒時間。”簡雲裳嗓音聽著還是很冷,可惜底氣明顯不足:“雲容應該也不會感興趣去。”
鋒利的劍眉皺了皺,蔣牧塵側過身,臉上的線條柔和下來,啞啞的笑出聲:“信不信雲容出了這裏,會馬上跑回婦幼保健院。”
他說這話時,薄唇幾乎要貼著她的耳郭,口中呼吸出來的熱氣,絲絲縷縷的撩動她敏感的神經。
“……”簡雲裳磨牙,精致白皙的臉蛋,泛起一絲細不可見的怒氣:“我再考慮考慮。”
男人愉悅笑開,深情款款的吐出一個字:“乖……”
簡雲裳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下,身上霎時布滿雞皮疙瘩。
吃飽喝足從樓上下來,簫碧嵐繼續厚著臉皮,賴上許振霆,非要坐著他的車離開。
簡雲裳無語,祭出逛街的勾引*,都無法打動她那顆躁動的心。
鬱悶分手,她驅車帶著簡雲容,直接拐去王府井。
平日裏熙熙融融,人來人往的王府井百貨,從停車開始就透著反常。
姐弟兩進了門,發覺整棟大廈都靜悄悄的。若不是門口有人開門放行,簡雲裳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亂入鬼片拍攝現場。
狐疑中,大廈經理以及各品牌的高端客戶經理,不知從哪冒出來,呈成一字排開恭敬開口:“簡總裁好。”
齊刷刷的洪亮嗓音,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姐弟兩嚇了一跳,怔在當場。
“姐,這不會也是姐夫安排的吧。”簡雲容略有受驚,青春逼人的年輕麵龐上,隱隱滲出薄汗。
簡雲裳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搖頭:“確實很像他的作風,但明顯不是。”
舉目環顧一圈,嗓音裏不由自主的升起戒備:“你乖乖的跟著我,有危險一定不要逞強。”
原本平常的叮嚀,聽在耳中,反而讓簡雲容心底徒增壓力。隻見他緊緊的握著拳頭,清俊的麵龐,漸漸失了血色。
簡雲裳覺察到他的異樣,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抬眸掃向還保持著鞠躬的姿勢,站成條一線的身影上,笑問:“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簡總裁嚴重了,今天大廈是為了迎接您,才特意清場的。”為首的男人嗓音沉穩,字麵的意思透著諂媚的氣息,隻是語氣莫名的讓人產生壓迫感。
迎接?!蔣牧塵半個多小時以前說的話言猶在耳。倘若真的是他安排,這些人應該尊稱自己一聲:少夫人,而不是簡總裁!
心思電轉,她臉上蕩開捉摸不透的笑意,懶懶開口:“怎麼,你家主子長得醜絕人寰,見不得人,還是自幼缺鈣,行動不便,連麵都不敢露。”
“簡總裁果真聰明過人。”略略尖細的男性嗓音,如鐵釘劃過玻璃,從暗處的名表專櫃,冷冷傳來。
簡雲裳凝神戒備,餘光掃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伴隨著皮鞋鞋底趿地的聲音,男人高大的身影走到明處。他的削薄唇角,挑著一抹令人心悸的笑,神色陰鷙而冷酷。
不輸於蔣牧塵的身高,緊致結實的肌肉,幾乎要鼓出質地精良的白色襯衫。如此充滿力量的體魄,與那張比趙子敬更為陰柔俊美麵容結合,居然詭異的和諧。
凜冽氣息,隨著他腳步的靠近,清晰逼近皮膚。
趙子敬栽在自己手裏,趙家長子趙子重的突然出現,沒法不讓人作其他聯想。
簡雲裳暗自收斂心神,唇邊浮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故作不解:“這位先生,我們認識嗎。”
說話的同時,她極隨意的整理了下身上的外套,瞬息調整好‘魅影’的發射角度,順道拍散聚攏而來的凜冽寒意。
男人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狹長的黑眸,目光如炬:“老三年輕氣盛,得罪之處,還望簡總裁大人有大量,放他一碼。”
“先生口中的老三,可是趙家三少?”簡雲裳輕笑,雙眸亮晶晶的望著他,擺出隨意而自然的態度:“這事我做不了主,令弟所犯之罪,恕我無能為力。”
“嗬嗬……”男人勾起唇角,不鹹不淡的拿眼看她:“難怪蔣牧塵會被折服!難道你一點都不怕,今天走不出這個大門。”
簡雲裳偏頭,動作嫵媚而自然的撩開肩頭的頭發,露出半張寫滿了嘲諷了臉,嬌豔如花瓣的唇,輕啟:“是先生您有求於我,我為什麼要怕。”
男人淩厲的眸光變了變,漸漸覆上一層薄冰,落到她身後的簡雲容身上,唇邊噙著一抹淺笑:“簡小姐倒是挺直白,我為自己沒管好弟弟,真心誠意的道歉。”
“免了,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趙先生找錯人了。”簡雲裳說著,鎮定牽起簡雲容的手,饒有興致的逛了起來。
關於趙子敬夜闖簡氏總部一案,若不是蔣牧塵遷怒,以趙家的能力不會撈不出人。
當然,她不否認自己也從中做了手腳,隻因為背上挨的那一鞭子。
而趙子重光天化日之下,看著是給自己擺排場,實際用的乃是恐嚇之計。
這口氣,不管蔣牧塵是否咽得下,她是咽不下去的。
根據墨珍查到的信息,當晚傷了自己的人,百分百可以確定是薛立珩。
再聯係兩年前,國安八局曾將他列為懷疑對象,不難看出,和他關係交好的趙子敬,絕對不是普通的賊。
走了不過幾步,簡雲裳腦中的思緒依然梳理清晰。
皮鞋鞋底趿在大理石地麵的煩躁聲音,依稀響了幾下,男人桀驁轉身,雙手慵懶抱胸。
他倨傲的抬高下巴,墨黑深邃的眸子,頗有興致的追逐著他們姐弟的背影。白皙幹淨的五指,曲成利爪,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臂上輕彈。
須臾,手機有電話進來。
男人閑散垂下雙臂,從手包裏摸出手機,視線掃過屏幕接通:“如何。”
安靜幾秒,男人側眸,意味不明的盯著簡雲裳看了一秒,沉聲開口:“給他。”
幾乎是在吐出這兩個字的同時,他掛斷通話,從容轉身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鞋底趿過地麵發出的啪啪聲,漸行漸遠。
大堂門關上的瞬間,男人清冷的嗓音,從門縫裏飄了進來:“今天包場的費用,蔣少出了。簡總裁若是不嫌麻煩,替我跟他道聲謝。”
簡雲裳唇角挑起一抹從容的笑意,停在知名珠寶品牌專櫃前,揚手朝身後擺了擺。
趙子敬一個私生子,竟能讓趙家大少出麵講清,還真是手足情深。
僅存的一點購物*,讓人攪得一絲不剩。
猜的沒錯的話,方才趙子重在電話中,必定是答應了什麼條件。
而講條件的那人,很可能就是蔣牧塵!
仰起頭,漂亮清明的眸子眯成一條線,隨意掃了掃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收緊手上的力道,牽著簡雲容的手,淡定離開。
——
京都北郊,有著水墨印象第一城的江南新城,高檔住宅小區,因遠離機場,又毗鄰京都科技大學,樓盤未售先紅。
大片煙雨江南似的灰瓦白牆聯排別墅,掩映綠樹翠竹之中,曲水流觴的小景更是星羅棋布,低調卻又不掩高端本質。
與之一街之隔的大片灰白色廢棄廠房,無形中衝散這份寧靜,亦衝淡了營銷方,精心構築的完美假象。
此時,廠房門外的凹凸不平的土路上,一輛黑色路虎裹著大團濃重的黃霧,從遠處塵土飛揚的急速駛來。
嗆人的塵霧自戛然而止的車底,大片大片升騰起來,周圍瞬間白茫茫一片。
墨色的車窗後方,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仿佛亦被濃霧覆蓋,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車外,廠房門口飽經風雨,破敗又鏽跡斑斑的大鐵門虛掩著。輕微的打鬥聲,穿過塵霧依稀傳來。
男人並未聽到任何動靜,依然神色篤定的勾起薄唇,打開車門下去。
抬手推開鐵門,負在身後的另一隻手,掌心的位置纏了厚厚一層的紗布,聚攏著的拳頭中,一條拖地垂下的銀質軟鞭,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幽深而冰冷的光。
咿咿呀呀的動靜響過,鐵門自動關閉。
男人挺拔偉岸的身軀站定,入眼隻見遍地叢生的雜草,以及不遠處被人蒙了頭,狼狽倒在地上打滾的頎長身軀。
星眸閃過一抹厲色,負在身後的拳頭,逐漸收緊力道。
下一秒,他邁開修長的雙腿,踩過沙沙作響的雜草迅速靠近過去。銀質的軟鞭隨著他的腳步拖拽,鋒利的倒刺,瞬間勾碎無數的草葉。
走到近前,手臂大力揚起。“啪”的一聲,軟鞭不偏不倚打到地上那人的背上。
地上的人哼都不哼一聲,反倒嚇著了先前動手打人的一群黑衣人。
停手看清來人的麵容,黑衣人訓練有素的散開,沉默退到幾步開外。
很快,鞭子打在人身上的悶響,一聲高過一聲。
場外,處於神遊狀態的卓輝見狀,立即回魂,屁滾尿流的跑了過來。喘息著正欲開口,卻見男人的眼神淩厲而冷酷,訕訕摸了下鼻子,講話吞回肚裏。
男人眸中淬滿深不見底的怒氣,下手的力道亦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