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沈如眉來到後院,帶著濃鬱花香的微風迎麵吹來。
簡雲裳並未感覺心曠神怡,反而難受的捂住鼻子,跟著再次不停的打起噴嚏。
難受抬頭,視線迎著微風吹來的方向隨意望去。
不同於前院簡單明了,後院曲水流觴,姹紫嫣紅的開滿了各種應季鮮花,成群的蝴蝶和蜜蜂在花間翩翩起舞。畫麵美得如同大師筆下,濃墨重彩的國畫。
百花從中,一角亭子掩映在綠樹環繞的假山頂上,遠遠望去可見有精巧的石桌、石椅。周圍翠環碧繞,清涼自招,堪稱點睛之筆。
“啊嚏!”又一聲噴嚏過後,簡雲裳尷尬撚著鼻子,臉色通紅的小聲解釋:“媽,我有些花粉過敏……”
出門前,為了遮掩遍布身上的吻痕,她特意穿了件款式保守的藕色襯衫,搭配利落幹練的黑色長褲。卻不料,她撚鼻子時,胸口的扣子意外撐開。
沈如眉回過頭,一眼看見她鎖骨上的青紫印記。須臾,她了然的笑了笑,語氣溫和的說:“都怪我太粗心,要不要去看下醫生。”
“不用了……”簡雲裳越來越難受的捂著鼻子,含糊搖頭。
沈如眉心裏高興得不行,之前操心兒子結婚是為了敷衍自己,這會親眼看到他們親密的證據,心裏比喝了蜜還甜。
想著,立即化身好婆婆,剛想上前攙她一把,冷不防蔣牧雪從身後衝過來,一把抱住胳膊搖晃:“伯娘……”
“鬼丫頭,又挨罵了吧?”笑著掰開她的手,拉了簡雲裳一起,走樓後的旋梯去了二樓茶室。
遠離了過敏源之後,簡雲裳打噴嚏的次數漸漸減少,隻是鼻頭被自己捏得通紅。
沈如眉自責之餘難免擔憂,遂關心的問起這個過敏症狀,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
她其實想問的是,會不會影響到生孩子,隻不過換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
“還是有一點影響的,不過我平時比較注意,而且有按時用藥。”簡雲裳直覺她的關心來得突然,轉念又想是自己太多心。
就算心裏不待見自己,表麵上的好總是要裝一裝的。並且又不住在一起,不如一起裝,好讓大家都開心。
沈如眉聽她這麼說,稍感放心,視線一轉落到一旁的蔣牧雪身上,隨口問道:“牧霜那丫頭最近忙什麼,十來天不見人。”
“我也不清楚啊,她上周給我打來電話,號碼顯示是在國外。”蔣牧雪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語氣埋怨:“她闖了那麼大的禍,說走就走了,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簡雲裳微怔,雖然知道蔣牧霜的去向,卻不好貿然插嘴。
沈如眉素來就不喜歡蔣牧霜,聽說她去了國外,也就不再追問,叫來傭人上茶。
閑聊半晌,蔣牧塵突然從外麵進來,拉起簡雲裳的手就要走。
沈如眉心急的將他攔住:“午飯廚房都準備了,你這是要幹嘛。”
為了早點抱上孫子,她剛才可是特意交代廚房,專門煲了一罐子滋陰補陽的藥膳湯,他走了給誰喝去。
“公司那邊還有事,過兩天我們再回來,今天不行。”蔣牧塵瞥一眼簡雲裳還隱隱發紅的鼻頭,麵露不悅:“她花粉過敏,以後家裏不要擺那些花啊草啊什麼的,有花粉的都不行。”
這話聽在沈如眉耳中,頓時五味雜陳。
既高興兒子裏外都護著簡雲裳,又生氣他當著兒媳婦的麵,半點麵子都不給她這個當娘的。
氣氛冷卻些許,忽聽蔣牧雪乖巧的開口:“大哥,嫂子花粉過敏好像蠻嚴重的,你趕緊帶她去找醫生吧。”
蔣牧塵側眸看她一眼,點頭緊緊抓著簡雲裳的手,語氣溫和下來:“媽,我們先走了。”
說罷看著沈如眉,見她點頭,才從容轉身。
下樓回到車上,一直到車子離開蔣家大宅好遠,他才鬆開手,體貼的幫她揉肩膀:“我在涮味齋定了位置,雲容已經先過去了。”
“為什麼不留在家裏吃飯。”簡雲裳不過隨口一問,心裏壓根就沒想過真留下來。
蔣牧塵眯了眯星眸,忽然傾下身子,薄唇貼著她的耳朵,意有所指的笑開:“媽讓廚房弄了壯陽湯,你想的話現在可以掉頭……”
簡雲裳沒有忽略他故意少說的那個字,白皙如瓷的臉頰略有發燙,又羞又怒的支起手臂,狠狠撞了下他的胸口,沒接話。
蔣牧塵得意大笑,雙手鐵鉗一般穩穩的箍著她的腰,埋頭在她頸窩裏著迷的輕嗅。
前麵的駕駛座上,司機一臉嚴肅,目光專注的看著路麵。一旁的副駕座上,卓輝眼觀鼻鼻觀心,耳朵自動忽略所有雜音,手心發潮的危襟正坐。
過了大半個小時,車子來到涮味齋樓下,簡雲裳脊背發僵的推開身上的男人,繃著一張俏臉先下車。
蔣牧塵意猶未盡,跟著下去幾步追上她,陪著笑給她揉肩膀。卓輝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索性坐在車裏等著。
剛出電梯,一眼看見鮑銘禾恬著臉,點頭哈腰的守候在門側。
簡雲裳看也懶得看他,冷冷吩咐道:“叫後勤經理中午下班留辦公室等我,另外通知財務部,把上個月的財務報表送一份過去。”
“好!我馬上去辦。”鮑銘禾擦了擦汗,一直把人送到雅間門前,才恭恭敬敬的離開。
蔣牧塵回頭掃了一眼倉惶離開的背影,唇角含笑的替她推開門:“你沒事老針對他幹嘛,我可聽說別家店一直想挖他。”
“挖他?”簡雲裳不鹹不淡的勾了唇,冷冷吐出幾個字:“挖墳還差不多。”
“姐,你們可算來了。”雅間休息室裏的簡雲容,估摸著是聽到兩人說話的聲音,高高興興的躥出來,顯擺的揚了揚手機:“姐夫,我通關了。”
蔣牧塵側眸望一眼簡雲裳,見她沒什麼反應,立即板起臉,一本正經的說:“臭小子沒事就知道玩遊戲!”
簡雲裳默了默,越過他們兩個,徑自去了洗手間洗手。
關門聲一響,蔣牧塵立即摟著簡雲容的肩膀,笑嘻嘻的壓低嗓音:“怎麼通關的,我怎麼每次都死在最後一刻。”
簡雲容忍著笑,拿著手機把遊戲打開,儼然老師一般,嚴肅的教了起來。
“咳……”簡雲裳拉開門,雙手抱胸冷冷的斜倚在門框上,皮笑肉不笑的說:“很好玩是吧?雲容,秦老師去非洲之前,留的作業做完沒?我讓你看公司的財務報表,心得寫了嗎。”
蔣牧塵聞言,背著手佯裝無事人一般,輕鬆愜意的走開。
“姐……”簡雲容苦著一張俊臉,怯怯解釋:“我會抓緊時間盡快完成。”
“我今天晚上要看。”簡雲裳麵無表情垂下手臂,走到餐區坐下。
蔣牧塵等了幾秒,沒聽見她繼續發作,含著笑從休息區裏伸出腦袋,幫忙說情:“今天周末嘛,他又不是24小時都在玩。”’
“你閉嘴!”簡雲裳懶洋洋的斜他一眼,說:“晚上我想吃麵,你做的!”
蔣牧塵棱角分明的俊臉僵了僵,瞬間垮下去,笑容凝固在嘴邊,小聲哀求:“過幾天行不行?”
簡雲裳慢悠悠的轉過頭,笑了:“行啊,正好我明後天需要出趟遠門。”
蔣牧塵聞言倏然變臉,慷慨激昂的挺起胸膛走出來,鼓勵的拍拍簡雲容:“雲容,我們不能讓你姐失望!”
簡雲容狐疑的看著他,心說你的事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想歸想,到底沒說,還鄭重其事的點了下頭。
“篤篤篤”清晰的敲門聲響過,有服務生推門進來,恭敬請示:“大小姐,外麵有位先生想見您。”
簡雲裳納悶回頭,趙子重已經旁若無人的自顧走了進來。
眼神淡漠的掃了他一眼,紅唇涼薄的勾起嘲諷的弧度:“趙先生屬狗的嗎?”
趙子重不動聲色的笑笑,視線停到蔣牧塵的臉上:“好久不見。”
蔣牧塵挑了挑眉,優雅得體的坐到簡雲裳身邊的空位,也笑:“確實好久不見,我險些以為,來年的清明節得去給你掃墓。”
含義深遠的一句話,該交代基本交代清楚。
簡雲裳何等聰明,溫順待他說完,立即換上敷衍的笑臉,偏頭對上蔣牧塵的眸子:“原來趙先生是你的朋友,剛才的話多有得罪。”
“無妨,子重素來就不是心胸狹窄之人。”蔣牧塵說這話時,雙眼危險眯起,雲淡風輕的窺著趙子重。
趙子重情緒平平,語氣極為平淡的附和:“還是牧塵最了解我。”
簡雲裳聽出話裏的火藥味,佯裝不經意的站起身,招呼簡雲容:“雲容,剛才鮑經理說,店裏新推了你愛吃的四色魚,我們去看下魚鮮不鮮。”
“好。”簡雲容難掩緊張的站起來,先出了雅間。
“趙先生,剛才實在抱歉,請您坐下慢慢聊。”簡雲裳也站起來禮節性的欠了欠身:“失陪。”
趙子重微笑頷首,目光隨意的從她身上掃過,主動挪開位置。
姐弟兩一走,雅間的氣氛也隨之冷卻下去。
蔣牧塵慵懶的往椅背上一靠,冷笑:“知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最讓人見之生厭。”
趙子重似乎不意外他的怒氣,姿態隨意的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一句話,人能不能出來。若是能,凡是趙家給得起的,任你予取予求。”
蔣牧塵斂眉,幽暗深邃的眸子,散發著冰冷淩厲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說:“你要搞清楚幾點:一、老子不是公檢法的,管不到你弟弟的事;二、國安部大門朝前開,你想撈人自己去;三、老子最特麼的煩,陪老婆時被人打擾!”
趙子重的臉色變了變,陰柔的嗓音倏然變得淩厲:“既然蔣少不願高抬貴手,給趙某這個薄麵。日後簡家姐弟若出了什麼事,別說趙某沒事先提醒!”
“威脅我?”蔣牧塵挑眉輕笑,骨節分明的大手,輕鬆自在的輕叩著桌麵:“你當國安部是我蔣家開的?”
趙子重捕捉到他話中的重點,原本陰鬱的臉色,仿佛裹了層濃得散不開的黑霧:“他隻不過有點小偷小摸的毛病,怎麼會扯上國安。”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蔣牧塵淡漠起身,漫不經心的下了逐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姑且忍下,若今後再有今天這樣的事發生,趙家的基業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