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1 / 3)

鍾閑庭凝視著她的略顯緋紅的容顏,唇角下意識的向上揚起,溫柔說道:“去吧。”

想不到受了點輕傷,反而把她的心裏話給逼了出來,這一刀挨的還算值。

簫碧嵐離開外科病房,徑自走了消防梯下樓,去外殼看望沈亮。進門才發現,病房裏站了滿了人,大家見到她個個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咳咳……”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走到病床邊,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根本就沒暈的沈亮:“亮哥喜歡什麼款式的女人?溫柔的、青春的、火辣的?還是各種款式的高矮胖瘦都喜歡?!”

其餘人聞言,默契的退了出去。沈亮幹笑著抓住墨珍的手:“珍兒……”

“我也覺得這個問題很有必要回答,這樣吧,我勉為其難的聽一聽。”墨珍一本正經的甩開他的手,自顧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我就喜歡珍兒這樣的……”沈亮堆起笑臉,討好的看著簫碧嵐:“鍾閑庭才喜歡各種款式的。”

“是嗎?”簫碧嵐淡淡揚眉,忽然以掌為刀擊中他耳下靠前的部位。跟著拍拍手,若無其事的丟下一句給墨珍:“敢帶壞我的男人,下一次可不是隻讓他昏迷這麼簡單。”

“打得好,我都不知道他心思這麼多。”墨珍雖心疼沈亮,但也知道他昨夜基本沒怎麼睡,若是不用強硬手段,怕是他今晚還要熬上一晚。

原想請蔣牧塵出手,考慮到蔣牧塵這人比較重情義,正好簫碧嵐要秋後算賬,她這才放心的讓她出氣。

折騰了一天,一行人走出醫院時,天色已經開始發暗。昏睡著的沈亮,和精神十足的鍾閑庭在護士的幫忙下,乘坐特警隊的車子,返回雲裳小築。隨行的還有兩位主治醫生,和兩個年輕的男護士。

簡單吃過晚飯,大家都很疲倦。蔣牧霜見自己留下沒什麼用,叫來司機,提前回了西山。

家裏還有兩個姑姑和家人在,那邊總要有人管家。比起那些無辜被殺的人,她的委屈似乎根本不值一提,何況當初是她自己送上門,怨不得旁人。

蔣牧霜走後,紀少華以自己也幫了忙為由,堅決堅定的賴了下來。

工作室燈火通明,壓抑低迷的氣息籠罩在眾人心頭。鍾閑庭和沈亮意外受傷,令抓捕宋青山一事,變得更加的迫在眉睫。加之王若菲也在暗處,不時的蠢蠢欲動,讓整個局麵變得十分的不好控製。

沉悶的短會結束,蔣牧塵陪在簡雲裳在院子裏長廊走了一圈,又去工作室挨個檢查了院中的攝像頭,一身疲累的扶著簡雲裳回房。

關門坐下,簡雲裳心疼的給他捶背:“部裏到底什麼意思?昨天晚上分明有機會動手。”

“還不是病毒原液的事,反正也不差那幾天,我估計宋青山也不會等太久,最多明天後天,他一定會出手。到時候就算拿不回病毒原液,也要先將他抓住。”蔣牧塵舒服的閉起眼睛,忽然問:“現在幾點了?”

“晚上九點一刻,有事?”簡雲裳手上的力道稍稍加大:“你覺得王若菲會躲去哪裏?”

蔣牧塵反手搭到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王家的產業在京都無非就是那幾個,下午我們離開儒林居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

簡雲裳本能的爆出名字:“王若穀?”

“聰明,王若菲離開的時間和他出現的時間十分微妙,我在想他們兄妹是談妥了,還是談崩了。”蔣牧塵睜開眼,沒有焦距的昏昏暗暗的窗外:“要是談妥了,等著宋青山歸案後,我還得陪著忙,真不想賣命了……”

說完,蔣牧塵拿出手機,冷靜撥出宋延望的號碼。蔣千學的葬禮延期,於情於理他都要通知一聲。這個不是主要目的,他要的是讓宋青山徹底的被宋延望夫婦記恨。

電話接通,耳邊立即傳來宋延望沙啞而疲憊的嗓音:“牧塵,這麼晚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爸的葬禮延期了,具體時間我到時另外通知。對了宋伯伯,宋悅跳樓的時候,是和我大哥在一起。”蔣牧塵語氣平緩,不帶任何情緒:“他沒死,我爸也是他殺的。”

“不可能……”宋延望本能的吼道:“青山不會這麼做的!悅兒和他的感情那麼好!還有你爸爸的死,根本就是意外!”

蔣牧塵該說的已經說完,聞言嗓音倏然沉下去,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的溫度:“其實您知道我說的是事實,又何必自欺欺人。”

通話不出意外的被突然掐斷,蔣牧塵笑笑,將宋青山的號碼編輯成短信,毫不猶豫的發了過去。論起折磨人心,他從來就不比宋青山差。

簡雲裳握緊他的手,慢慢歪過身子靠到他的肩上,定定的望著天花板,繼續思考王若穀出現的原因。

王若菲從儒林居逃走的時候,王若穀也在,說明王若穀對他這個妹妹的底細十分清楚。但她又有些想不明白,當初王若風失蹤時,他幹嘛找上門。

蔣牧塵曾經在國安任職的事素來保密,就是她也是婚後才知,莫非王若穀一早就知道。所以故意試探?思及此,她疑惑道:“王若穀知道他妹妹是蒼鷹?”

“應該是知道,否則他也不會在王若風失蹤時,故意上門試探。他最開始懷疑,是國安的人把王若風抓了,被我否認之後,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宋青山和王若菲。不然你以為王若風的屍體,怎麼可能在宋青山離境的情況下,還保存的那麼好。”

“因為趙子敬的情報,我們受了誤導。之前隻把注意力,放在王若風和宋青山的合作上,卻不知王家真正在幕後操控黑道生意的人,是王若菲。”簡雲裳恍然大悟,又問道:“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當時和簡薇薇一起出現,整容成我的模樣的那個薛素素,是不是還跟著宋青山身邊。”

“不清楚,大概還在。”蔣牧塵顯然沒什麼興趣討論不認識的女人。

簡雲裳見他不想提,看著時間不早便催他洗澡休息。蔣牧塵也擔心部裏那幾個老家心血來潮,在忽然下個命令什麼的,晚上睡不消停,於是聽話的去了浴室洗澡。

十點多的時候,兩人都洗漱完畢。蔣牧塵躺到床上打開天樞,見清華坊那邊沒什麼異動,王若菲和剩下的兩個國際殺手,也沒鬧出什麼幺蛾子,沉沉閉上眼睡了過去。

月朗星稀,墨色的天空中,不知何時掛上了一彎殘月,清冷的光輝淡淡籠罩大地。

西山後山,屏雲寺往裏大約兩公裏,有一座農場,掩映在大山濃厚的陰影中,隻有幾縷白色的光線依稀透出。

王若菲端著一杯紅酒,雙眼沒有焦距的盯著眼前被白霜覆蓋的玻璃,陷入沉思。大哥今天的動作到底是什麼意思?大義滅親,還是隻是警告她不可肆意妄為。

她實在猜不透。從被帶回王家,她就看不透這個大哥。對外的時候,他們兄妹看起來感情不錯,實際上這麼多年,單獨在一起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甩了甩頭,她慢條斯理的將杯中的液體喝下。她很少會讓負麵的情緒,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力,有些事想不透,不如不想。

不管王若穀什麼意思,她都打定了主意要脫離王家。老爺子之所以寵她,從來就不是因為她是王家最小的女兒,而是她有能力讓王家的資產不斷膨脹,翻番。

若不是成年後偷偷去查過dna,她一度懷疑,自己根本不是王成輝夫婦的親生女兒,而是從外麵撿回來的野種。事實上她是,就因為出生之時,害得母親大出血險些丟了性命,便被和家裏關係交好的先生說,她天生帶煞,必須放在外麵養上六年。

從三歲開始有記憶,她不曾見過王成輝,也不曾見過母親,更別提上頭的幾個哥哥。若不是在鄉下照顧她的傭人說起,她還不知道自己是王家的女兒。京都四大家族首家王家的女兒!

六歲回到京都,她並不得哥哥們喜歡,一開始總是矛盾不斷,再大些關係好轉,幾個哥哥好似開了竅一般,處處寵著她,恨不得把她寵上天去。

雖是如此,王成輝夫婦倆對她依然還是很冷淡,老爺子也不愛搭理她。一直到15歲,老爺子忽然下命令,逼她學習所有殺手必備的技能,逼她親手殺人。

時間太久,她都忘了當初,被自己殺死的那個少年叫什麼名字。隻依稀記得,和他一路的同學喊過他明海。少年和她差不多的年紀,長得白皙斯文,笑起來一雙明亮又清澈的眸子,便會彎的像月牙一樣。

她假裝自己忘了路,將他騙入小巷,一刀割破頸部動脈,爾後鎮定的丟進行李箱裏,帶著屍體和保鏢返回西山。老爺子聽她說完殺人經過,隻點評了三個字:不夠狠!

她一氣之下,將少年的屍體丟到後山暴屍荒野,從此殺人再不廢話。不想這一幕被二哥看到,為後來二哥的決裂埋下種子。

一晃竟過了這麼多年……王若菲拉回思緒,酒意微醺的又去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身後的大床上,四肢被固定在床上的許振霆,冷眼看著她的動作,視線慢慢落到那隻放在茶幾上的銀質百寶箱上。

病毒原液是他親手封存進去的,因此一眼看出,這隻百寶箱,正是藏有病毒原液的那一隻。他定定的看著那隻箱子,感覺自己的心跳在不斷的加快。

但是很快他便平靜下來,王若菲走到哪裏都帶著,說明她有些急於出手。所以他必須冷靜,仔細思考如何脫身,並將東西帶走。

此時王若菲忽然轉過身來,婀娜坐到沙發上,白皙如玉的食指,輕輕滑過百寶箱精致的小鎖,嘲笑道:“我知道你想拿走,不過可惜,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王若菲,你知道什麼是愛嗎?”許振霆身上的媚藥藥效已經散的差不多,隻是開口說話,嗓音裏不免帶上一絲黯啞:“你是不會知道的,因為你沒有被人愛過。”

“你說的對,我確實不知道,所以才要將你綁在身邊,好好的學習。”王若菲勾魂的笑起來,伸手又倒了一杯紅酒,嬌笑道:“宋青山沒兩天好活了,等我把東西出手,就帶著你出境躲遠遠的,蔣牧塵他們想抓我,簡直是做夢。”

“能活在夢裏也不錯,像你這樣的人,連做夢都沒資格,頂多也隻配做我的玩物。”許振霆見她似乎露了酒意,存心刺激她:“廉價而肮髒。”

“是嗎?”王若菲魅惑十足的端著酒杯,起身往床上靠近過去。爾後當著他的麵,將兩粒媚藥溶到紅酒中,伸手捏開他的下巴,硬逼著他喝下大半。

許振霆被紅酒嗆進氣管,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王若菲在一旁看得咯咯直笑,忽然仰頭將剩下的酒喝光並關了燈,乖順如貓的躺倒他的臂彎裏。

“王小姐果然賤出了新的高度。”許振霆無法動彈,隻能在口頭上氣她:“你手下數十個殺手,難道就沒有人能滿足你。”

“你罵我也沒有用,我就喜歡你,就喜歡睡在你的懷裏。你不是說我連做夢的資格都沒有嗎?我現在就做夢,而是還是個非常美妙的夢,相信你也會喜歡。”王若菲柔若無骨的下手,不安分的摩挲著他的臉頰。

兩天沒刮胡子,硬硬的胡根紮到皮膚上,感覺酥酥麻麻,全身都好似過了電一般。她努力貼上他的身體,笑聲輕佻又惑人。

許振霆下午服下的媚藥,藥力尚未全部散去,這會再服,洶湧的感覺瞬間突破他的忍耐極限。他不安的掙紮著,牙關死死咬緊。

房中光線昏暗,周圍到處都靜悄悄的,除了兩人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再聽不到一點別的動靜。王若菲好似沒玩夠一般,翻身躺倒另外一側,繼續伸出手摩挲他的臉頰。

“許振霆,你一定不知道,我那年在法桐樹下遇到你,心裏有多歡喜。因為你的長相、身高還有氣度,完全符合我選男友的一切標準。特別是聲音,我到現在都記得你回答我的那一句:可以。”王若菲的嗓音柔柔媚媚,輕的像似羽毛刮過耳廓。

許振霆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堅持下去。

王若菲對他的不回應,絲毫不在意,隻是手上的動作漸漸變得大膽:“後來校運會,你和一群男生參加籃球比賽,隔壁的女同學給你送了一瓶水,你居然喝了!這讓我嫉妒得發狂,沒等校運會結束就殺了她,還偽裝成交通肇事逃逸的樣子。”

許振霆終於睜開眼,不可思議的望著她。昏暗中,他的眼睛特別的明亮,直盯的王若菲渾身難受,她嗤笑一聲揮開不舒服的感覺,繼續道:“大三那年,我去你們博士生的實驗室找你,和你一起讀博的那個女孩給你剝了隻橙子,想不想知道她的下場。”

回答她的,隻有許振霆越來越急促的呼吸。

王若菲笑笑,忽然略過此事不說,反而提起戴碧君:“你的養母其實也是死在我的策劃之下,從我知道宋青山想對付簡家,就開始跟他合作。因為那個女人曾經拋棄你,又讓她的女兒勾引你,所以她必須得死。簡雲裳也必須得死,隻是我沒料到,自己給簡薇薇的殺手,竟然一再失手。”

“阿姨是你殺的?”許振霆咬著牙,艱難的從牙縫裏吐出一句:“那些傷害雲裳的殺手,也是你安排的?”

“是,許物華也是我殺的,誰讓他不給我病毒原液,還縱容你和簡雲裳在一起。”王若菲輕笑,眸子裏卻無半點笑意,愉悅的看著他逐漸變得痛苦扭曲的俊臉:“我出境之前,簡雲裳必須死,倘若你今晚能讓我開心,我可以考慮給她留個全屍。”

“不必了,那樣我會覺得髒了自己的身體。”消息來得太過強烈,許振霆的腦子亂哄哄的,身體的意識似乎也在慢慢冷卻。

“嗬嗬……”王若菲喜怒不辨的笑著,慢慢退下身上的絲質睡衣,低頭去親他的脖子:“何必在我麵前道貌岸然的說這些話,固源那晚你別說自己沒感覺。”

許振霆被她的話噎住,忿忿別過臉。

“嗬嗬……”王若菲輕笑著張開嘴,咬住他脖子上皮膚,卻不使勁。

許振霆的身體漸漸變得僵硬,呼吸明顯又亂了起來。他能感覺到王若菲是故意的,卻無力反抗,身體在藥力的作用下,甚至感覺到快意。

他艱難的壓製著,這種能摧毀理智的惡念。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養母的死,養父的死,心口仿佛是被重錘猛擊,忍不住氣血翻湧,眼前模糊一片,唯有個熟悉的身影遠遠地站著,依稀可辨。

雲裳……

窗外夜色漸濃,萬籟俱寂中,偶爾響起女人愉悅的輕哼,以及詭異而陰森的淺笑聲。

當黑夜退去,京都再次迎來大雪。

地處鬧市的雲裳小築,一夜之間庭院中便積滿了厚厚的白雪。簡雲裳披著羽絨服,站在客廳的窗戶前發了陣呆,回頭含著笑問蔣牧塵:“想不想去堆雪人?”

“好啊,我長這麼大還沒堆過幾次呢。”蔣牧塵笑著放下筆電,起身過去從背後將她抱住:“想堆什麼樣的?”

“堆一頭長頸鹿。”簡雲裳抬手擦了擦玻璃上霧氣:“你幫我畫樣子。”

蔣牧塵一怔,頓時討饒:“還是算了,我們就堆常見的那種,這種高難度的留給別人。”他可沒忘當初簡雲裳要裝修嬰兒房,結果畫了一堆的鬼畫符出來。雖然他自己畫的也不怎麼樣。

“那好吧,一會吃過早餐,我們就堆雪人。”簡雲裳溫柔笑開:“我知道你畫的比我的難看。”

蔣牧塵正欲反駁,見顧旭之打著哈欠從工作室裏走了出來,趕緊打住話頭,隨口問他:“怎麼樣?”

“沈北那邊來消息說,宋青山果然派人去踩點,大概這兩天就動手吧,王若菲離開儒林居後,把交警大隊的係統給黑了,車子走的是西山的方向,應該是回了王家。”顧旭之活動著胳膊,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今年冬天的雪真多。”

“大概是老天爺感冒了。”蔣牧塵意味不明的接了一句,小心幫簡雲裳扶好外套,擁著她去了餐廳。

顧旭之默了默,徑自走到簡雲裳站過的位置,眯著星眸往外看。院裏的積雪厚厚一層,幹淨潔白的鋪在地上,確實適合堆雪人。昨晚一夜好眠,不知今天是否如故。

8點半左右,所有人陸續起床,說笑著聚在餐廳吃早餐。簡雲容見紀少華也留了下來,忍不住揶揄秦湘雅:“秦老師,你前男友怎麼還沒走?”

“臭小子,就你話多。”蔣牧塵含著笑教訓道:“你應該問,老師你和師公結婚後住哪邊。”

蔣牧塵話音落地,餐廳中瞬間爆出大串愉悅的笑聲。秦湘雅麵紅耳赤的瞪一眼簡雲容,轉過頭對上簡雲裳的眸子笑罵:“看看你找你的好老公,敢拿我開涮,小心我哪天不高興黑了你們的牧天。”

“歡迎來黑,不過黑之前,我覺得你還是先把婚後住哪邊的問題,徹底搞清楚。我可是聽說那晚在醫院,整個外科病房,全是叔叔阿姨們的聲音。”蔣牧塵的心情看起來非常不錯:“而且後來,差點發展成武力比試。”

“蔣牧塵,你不想我把你老婆拐走的話,最好趕緊閉嘴。”秦湘雅又羞又氣,扭頭瞪一眼紀少華:“你也趕緊給我滾!”

簫碧嵐看熱鬧不嫌事大,嘴裏咬著一隻燒麥,含糊道:“表嫂,你這就不對了,氣你的是蔣牧塵,你該咬他去才對。”

“雲裳,罰你晚上咬死他!”秦湘雅接話,笑眯眯的看著簡雲裳:“聽見沒。”

簡雲裳從善如流,含著笑點頭:“好。”

一旁的沈清寒眸色沉沉的看著大家笑鬧,忽然覺得有些恍惚。這樣的生活,她好像許久沒有經曆過,久到她都忘了,她原來生活中比秦湘雅還能鬧,隻有在工作時才模樣冷酷作風雷霆。

“這些人沒個正常的,你看得多了就麻木了。”秦湘雅留意到她的臉色有變,寬慰道:“總歸活著,桃花年年開不是。”

“對啊,我活著呢,桃花遲早會來。”沈清寒笑起來,絕美的臉上綻放出一抹令人移不開眼的溫柔,燦亮的美目也露出向往和期待的神色。

秦湘雅拍拍她,繼續沒臉沒皮的和其他人笑鬧。早餐之後,京都依舊太平安寧,簡雲裳叫來傭人將客廳玻璃上的水霧擦幹淨,又回房換了衣服出來,挺著肚子將蔣牧塵拉到院子裏堆雪人。

起初,簡雲容一臉鄙夷,等他發現自己的姐夫和姐姐堆的雪人完全不能看,頓時按捺不住,也加入進去。顧旭之在工作室檢查完各個係統,沒看到有絲毫異動,套了羽絨服,也跟著去搗亂。

這樣一來,簫碧嵐根本坐不住,撇下鍾閑庭歡快的拿了工具,硬要給簡雲容幫忙。沈清寒原本在客廳看新聞,見狀忍不住手癢,外套都沒穿就跑了出去。

說好是堆雪人的,到了後來慢慢演變成了打雪仗。地上太滑,簡雲裳擔心自己滑倒,於是提前撤出,回到客廳陪著秦湘雅。

吩咐傭人端了熱茶過來,兩人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眉眼彎彎的看著庭院中瘋成一團的幾個人。不多時,墨珍推著沈亮循著聲音也加入進來。

隨著院子裏的‘戰事’升級,客廳裏的六個人分成了兩派,開始買輸贏。簡雲裳、秦湘雅和墨珍,一起爽快的湊了一百萬,買蔣牧塵和顧旭之贏。鍾閑庭、沈亮、還有紀少華,他們買簫碧嵐那邊贏,原因是那邊人多。

“牧塵,你一定要贏了清寒,我買了你。”簡雲裳隔著落地玻璃,雙手圈成喇叭放到嘴邊大喊:“別讓我失望。”

許振霆見她加油鼓氣,不甘示弱的跟著喊:“老婆,你們人多,一定要在人數上取得壓倒性勝利!”

院中分成兩隊的各位,已經用雪花築起防禦工事打得不可開交。聽到從客廳傳來的聲音,頓時熱血沸騰,不停的捏起雪團往對方的臉上砸去。

沈清寒作戰能力超強,雖然被簡雲容和簫碧嵐稍稍拖了些後退,但並不影響她的發揮。而蔣牧塵和顧旭之,仗著身高和體力的優勢,自然不會吃了虧。

雙方在歡呼和加油聲中,各自攻防有序的打了一個多小時,卓輝和陸逸凡忽然從外麵進來。他們一來,蔣牧塵那邊馬上多了人手,於是沒幾下就定了輸贏。

“不服!以少勝多不算本事!”沈清寒第一個跳出來,氣哼哼的看著陸逸凡和卓輝,並挑釁的勾了勾手指:“你們過來,我保證不打人。”

“師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們一開始人就比我們多。哪有輸了還恐嚇人的。”蔣牧塵說著扭頭瞥了一眼卓輝和陸逸凡,含笑道:“要不分你一個,我們重新來過,三局兩勝如何?”

“這還差不多!”沈清寒回頭將簡雲容拖出去,揪著他的領子往客廳推:“熊孩子去做裁判,讓你打蔣牧塵,你竟然敢徇私!”

“清寒姐,我冤枉的好吧。”簡雲容不甘心:“我不要做裁判。”

“我不跟熊孩子講道理,尤其是會徇私的。再囉嗦小心我打你。”沈清寒瞪他一眼,拉著簫碧嵐還有陸逸凡蹲回雪牆後麵,曲起食指含到口中吹了一記響哨:“開始吧!”

一聲令下,庭院中再次飛起雪團,簡雲容抱頭鼠竄,一臉鬱悶的回了客廳。他一進去立即被秦湘雅嘲笑:“讓你搞小動作。”

“我不是想我姐贏嗎,萬一我姐夫輸了,他也很沒麵子的。”簡雲容撓撓頭,回頭去搬了椅子過來觀戰。三對三的情況下,大家都沒占著便宜,院裏用來防禦的雪牆也越堆越多,很快地上的積雪都被他們清理幹淨。

簡雲裳看到這忍不住笑開:“我覺得今天贏的是家裏的傭人,那麼大一個院子的雪,都不用掃就幹淨了。”

話音落地,邊上的幾個忍不住大聲笑起來。

院中的戰鬥又持續了一個小時之後,不出意外的打成平手。沈清寒和簫碧嵐臉上紅撲撲的,雙手也被化開的雪水浸得通紅。兩人回到屋裏喝了杯熱茶,意猶未盡的回房換衣。

蔣牧塵和顧旭之隨後跟進來,一臉無奈的搖頭。沈清寒簡直是不要命的打法,幸好用的是雪團,換了別的硬一些的物體,沒準這會他倆都該躺醫院去了。

隻是經過這一通玩鬧,籠罩在雲裳小築陰霾,仿佛一下子消散開來。蔣牧塵和顧旭之停在客廳說了一會話,也跟著相繼回房換衣服。

他們是走了,可苦了卓輝和陸逸凡,兩人本來是看著好玩的,結果弄得外套上全是水漬。簡雲裳好笑的看著他們狼狽的樣子,叫來傭人領他們去西院的客房換衣。

這兩天住進來的人忽然增多,蔣牧塵擔心頻繁外出會出意外,於是將兩個高端品牌門店的衣服都買了回來,各種尺碼的都有,不喜歡還可以換新款,也可以換牌子,總之服務到家。

一早上平安無事,蔣牧塵處理完牧天和淩雲的事,索性留卓輝和陸逸凡下來吃飯。中午吃的還是火鍋,人卻比上次吃的時候又增加幾個。

簡雲裳好笑的看著圍滿長桌的人,低聲和蔣牧塵說:“我們家快變賓館了。”

“人多熱鬧些,等事情結束,也不知多久才會這般熱鬧。”蔣牧塵眼底閃過一抹惆悵,太過平靜的感覺,其實一點都不好。

“嗯,我知道的。隻是以前很少這麼開心放肆,有點舍不得。”簡雲裳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你要好好的,大家都要好好的。”

“放心,我和你保證這件事結束後,坐在這裏的人不會少了任何一個。”蔣牧塵低頭湊到她的耳邊,意味深長的笑:“說不定將來,光是我們自己的家人就會有這麼多。”

“你們能不能不要秀恩愛?”坐在簡雲裳對麵的秦湘雅不滿的敲了敲桌子,“也不怕我們這些單身的長針眼。”

“表嫂,你的意思是準備跟我表哥劃清界限?”簫碧嵐嘴快的接過話:“還是你已經看上了別人。”

說著她故意將目光轉到卓輝身上,唇邊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你看上的人不會是卓輝那小子吧?”

紀少華聞言,眼神瞬間變得狠戾的瞪著卓輝。

“喂……簫小姐我和你沒有仇的吧,你幹嘛害我。”卓輝避開她的視線,苦著臉向蔣牧塵求救:“老大。”

蔣牧塵但笑不語,轉頭溫柔的給簡雲裳布菜。其他人亦裝作沒聽見的模樣,低頭吃飯。就連陸逸凡也沒要幫忙解釋的意思。

卓輝鬱猝,破罐破摔的笑起來:“她確實看上我了,你看我年輕多金又風流倜儻……”

他一句話沒說完,嘴裏立即被簡雲容塞了塊魚丸。

紀少華冷著臉,突然伸手將秦湘雅攬進懷裏,惡聲惡氣的警告:“她是我的人,誰敢窺視我就扒了他的皮,抽他筋,再分屍丟到路邊喂狗!”

“啪啪啪”餐廳中寂靜一秒,頓時掌聲如雷。秦湘雅臉上浮起一抹誘人的紅暈,低聲警告道:“紀少華你有毛病啊,anne開玩笑你都聽不出來。”

“玩笑也不行!”紀少華反應過來,黑眸陡然竄過一抹慌亂,心跳突然加速起來,紅著臉說:“謝謝大家幫忙。”

“哈哈哈……”眾人見狀,忍不住全都大笑出聲。

一天一晃而過,隔天早上6點不到,蔣牧塵和顧旭之裝備齊整,取了車直接奔赴翠華山。

二十分鍾前,宋青山從刑警隊將宋悅的遺體盜走,國安行動小組已經悄悄尾隨。昨夜布置在翠華山公墓附近的特警,也做好了準備。

雲裳小築,燈光明亮的工作室內,一字排開的坐著秦湘雅、簫碧嵐、簡雲裳和墨珍。沈亮、鍾閑庭、沈清寒和紀少華他們四個,則抱著筆電坐在會議桌旁。

由於翠華山那邊沒有高清的監控鏡頭,具體情形隻能通過衛星的實時影像係統查看。負責調配的是秦湘雅和簫碧嵐,墨珍照舊守著雲裳小築的安防係統,簡雲裳重點監控清華坊和西山王家。

宋青山盜走宋悅的遺體,清華坊這邊肯定還有人守著,他不可能帶著薛素素一起跟過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罪證,都帶在身邊,雖然已經安排特警隊去取證,但不能不防著王若菲趁火打劫。

簡雲裳滑動鼠標,一邊調看昨夜的監控,一邊關注係統的反應

二十分鍾後,清華坊小區門外,忽然出現幾道可疑的身影。簡雲裳看清是特警隊的特警,剛準備將線路切給莫濤,忽見王若菲前天從儒林居開出去的黑色捷豹,駛進小區大門,下意識的蹙著眉招呼沈清寒:“清寒,清華坊這邊有情況。”

沈清寒一聽,立即推了下會議桌,借力帶動轉椅滑到簡雲裳身邊:“我看看。”

畫麵裏的光線很暗,沈清寒帶上耳機,盯著屏幕看了兩秒,迅速分辨出特警和殺手的區別,冷靜道:“通知莫濤,先不要行動等殺手進入宋青山的房子,讓他們拿到東西後再追到城外動手。”

“好。”簡雲裳留意到畫麵裏有不少的老人送小孩下樓,頓時明白了她的顧忌,動手將線路切到莫濤:“莫隊長,有殺手已經潛入,你們做好防範,不要在小區內與其起正麵衝突。”

莫濤應了一聲,好奇的問:“你能看到這裏?”

“工作的時候還分心,難怪你的手下會被偷襲。”沈清寒對著耳機訓斥一句,有條不紊的開始指揮:“你帶著兩個人,守在北側的出口,對方開一輛黑色捷豹,車牌df2233。南側出口留兩個人,有情況我會立即通知。”

莫濤莫名其妙被訓,語氣頓時有些不好:“你是誰!”

“國安部二局前警司沈清寒!”沈清寒不耐煩的回了一句,雙眼緊盯屏幕。

“沈……”莫濤心裏一驚,不敢置信的摸了下自己的臉,壓根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機會能和她說上話。

“你再發呆,我就讓你們的大隊長罰你去訓練營回爐!”沈清寒怒了:“編號4099,請立刻提高警惕!”

莫濤臉上紅了紅,立刻對著空氣敬禮:“收到!”

簡雲裳透過屏幕看到他的樣子,頓覺好笑的問沈清寒:“他是不是特別崇拜你?”

“怪不得蔣牧塵越來越八卦,都是嫂子你給你影響的。”沈清寒緩下情緒,幽幽的來了一句:“身為特警,每一次出任務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簡雲裳默了默,抬手拍拍她的肩,不再說話。

同一時間,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迎著晨曦速度極快的開進翠華山公墓。宋青山在保鏢的幫助下,從車上下來,伸手接過宋悅的遺體單手抱在懷裏,控製輪椅徑自去了焚化室。

按照事先的約定,入殮師推過來一架推床,方便他將遺體放上去,跟著領他去了化妝間。宋悅身上的婚紗已經被刑警隊的法醫拿走,身上隻裹著一條白色的床單。

宋青山安靜的看著入殮師給她洗澡,換上他親手為她挑選的婚紗,眼前模模糊糊,似乎又看到她縱身一躍的身影。

“悅兒……”他呢喃出聲,完好的右手緊緊的攥著拳頭,手背上鼓著蚯蚓一樣的青筋。

入殮師給宋悅穿好婚紗,視線落到她的臉上怔了下,很快平靜下來。他清楚不該問的事不問,宋悅的照片在電視台的輪番轟炸之下,整個京都已經無人不識她。

半個小時後,入殮師給宋悅化好妝,將遺體交給焚化室的焚化師,平靜的回了辦公室。

宋青山一路跟到焚化爐前,顫聲開口:“等一下,我還有東西要給她戴上。”語畢,他在焚化師狐疑的目光中,從外套的口袋裏逃出數枚戒指,抖著手一一試著給宋悅戴上。

可惜宋悅的屍體已經僵硬,他買的戒指指環大多比較小,很難戴上。一直試到最後一枚,才勉強戴了上去。他執起宋悅冰涼的手,顫抖著放到唇邊親了下,悵然閉上眼:“燒了吧。”

焚化師收起眼底的動容,輕輕點頭。

殯儀館後山的墓園裏,顧旭之放下手裏的望遠鏡,意味不明的開口:“宋悅死之前到底跟宋青山說了什麼,能讓他又是買婚紗又是買戒指的。”

“愛而不得。”蔣牧塵冷冰冰的吐出一句,不再言語。

顧旭之沉默了一陣,對著耳機悄聲問道:“清華坊那邊情況如何。”

“有殺手潛入,並帶走了薛素素,特警小隊已經跟了上去,估計很快就會動手。你們那邊怎麼樣。”秦湘雅的聲音很快傳過來:“宋青山是不是真的去了?”

“在等宋悅的遺體火化,等著下葬的時候動手。”顧旭之擰了下劍眉:“搞清楚殺手是誰的人沒有?”

“蒼鷹的人,目前車子走的方向是去西山。”秦湘雅說完又補充道:“清寒在跟進,估計很快就能摸到蒼鷹的落腳點。”

“好,隨時保持聯絡。”顧旭之說完,伸頭往山下看去。

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殯儀館焚化室的大煙筒不住的往外冒出濃煙,飄飄渺渺的散在空中。他看了一陣不禁有感而發:“活著的時候,沒好好對人家,死了裝深情給誰看。”

“圖個心理安慰。”蔣牧塵照舊沒什麼情緒。

顧旭之幹脆也閉了嘴,不在說話。

不遠處的殯儀館焚化室內,宋青山麵無表情的在爐子前看了一會,控製輪椅退到外麵,抬起頭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宋悅屍體消失時,冒出的濃煙不斷的變薄,最後消失。他的視線追逐那些飄渺的煙霧,唇角微微揚起幸福的弧度,輕輕的說:“悅兒,哥哥很快就來陪你……”

突然,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鈴聲大作。

宋青山臉上的神色陡然一冷,迅速拿出手機。沒有署名的一組號碼,那些組合在一起的數字,卻熟悉的刺眼。仿若利刃,精準刺入他的心窩。

他哆嗦著摁下拒聽,再不敢多看一眼。然而那頭的人卻執著的又撥了回來,一遍又一遍。輕快的手機鈴聲,如一道晨哨,吵醒了靜謐而幽深的翠華山。

鈴聲響到第五遍,宋青山終因承受不住內心的愧疚,遲疑劃開接聽鍵:“爸……”

這頭,宋延望身子猛的一震,瞬間勃然大怒:“你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爸。告訴我,你把我的女兒弄哪去了!”

他的女兒?以前他說的都是你的妹妹……到底是知道了。宋青山垂下頭,薄唇勾起淒涼的笑意:“我會好好安葬她的,爸你放心。”

“你不要再叫我,我沒有你這麼喪心病狂的兒子!”宋延望氣得渾身發抖:“我白白養育你幾十年,你就如此對我?悅兒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害她!你還我女兒,還我啊……”

宋延望吼道最後,已是老淚縱橫,整個人丟了魂一般跌坐到地上,嘴裏不住的喊著宋悅的名字。

宋青山握著手機的手大幅度的抖起來,原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白得嚇人。許久,他才勉強提起勇氣開口道:“爸,您多保重。”

結束通話,宋悅的骨灰也在焚化師的幫忙下,裝入他一早定好的壽材。他麵色灰敗的接過來,寶貝一般放到自己的腿上,調轉輪椅往後山的墓園滑去。

隨他一起來的數名保鏢,麵麵相覷的跟在他身後。

清晨的墓園荒涼而靜謐,一座座黑色的墓碑,冷冰冰的立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裏,好似看不到頭般。宋青山警覺的發現周圍布滿了警力,依舊毫不在意的示意保鏢,將自己推到墓園的最高處。

他說過,他要親手給宋悅蓋上第一捧土,今天就是死他也要做到。

距離他給宋悅買下的墓地越來越近,危險的氣息也越來越濃烈。宋青山仰起頭,眯著眼深吸一口氣,眸底的閃過一抹恍惚。

蠅營狗苟半生,終是什麼都不剩。贏了蔣牧塵如如何,拿回了牧天又如何,身邊沒人陪著,沒有一個真心相對的朋友,有的隻是算計、利用,和無止無境的**。

回頭望一眼遍布山頭的墓碑,他忽然悲涼的笑出聲,嗓音冷冽而淩厲:“蔣牧塵,我知道你在這裏,何不站出來,大大方方的見上一麵。”

十米外的墓碑後方,蔣牧塵挑了挑眉,不等站起顧旭之的手就重重的落了下來:“我先確認下,他到底帶了多少人過來。”

蔣牧塵點頭,其實心裏一點都不在乎宋青山帶了多少人。事情走到這一步,他出去和不出去,結果都是一樣。

顧旭之檢查了各個狙擊手的位置,以及山下的布放,確認算上宋青山,他們一行就六個人,遂拍拍蔣牧塵的肩膀,輕聲道:“我陪你一起。”

蔣牧塵啞然,和他一起站起身,隨意的拍了拍外套。

“你果然在這裏。從你布局誘我去搶屍,我就知道我輸了,徹底的輸了。”宋青山坦然無懼的望著,在晨光中徐徐朝自己逼近過來的兩道身影,淡淡笑開:“顧局,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顧旭之也笑,眸中的狠戾和堅毅絲毫不減。

宋青山不再說話,而是吩咐手下給宋悅挖墓穴。金色的太陽已經慢慢爬到他頭頂的位置,明亮而刺眼的光線,將他手中銀白的骨灰盒,照得異常華美。

宋悅喜歡白色,所以他給挑的壽材都是全白的。他怕她不開心,怕她嫌棄自己的品味不好,怕到整顆心裏,全是宋悅的一顰一笑。

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沒有心,竟不知自己的心不知不覺中,早落在宋悅身上,隻是不自知。

蔣牧塵隔著一定的距離,眸色淡淡的望著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糾葛和仇恨太多,麵對麵時方覺,說什麼都是徒然。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宋青山求死的願望,比求生更強烈,他不是感覺不出來。

不論他是否愛過宋悅,但宋悅是為了他才死的。而養育了他的宋家,也因為他受到牽連,宋延望降職之後申請內退,高宛如一夜蒼老,如今又要麵對宋悅的離開,種種打擊,若還不能喚醒他的內心,那隻能說明他不是人!

周圍靜悄悄的,隻能聽到鐵鍬鏟入土中發出的沙沙聲。

宋青山沉默良久,沙啞的嗓音再度響起:“我買的是夫妻墓,希望我死後,你能將我和悅兒合葬。”

“我不會答應,宋悅在天有靈也不會喜歡,和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在一起。”蔣牧塵毫不猶豫的拒絕他:“你冷眼看著她被趙子敬帶走,看著她被王若風玩弄的時候,怎麼沒有良心發現。”

“是啊……我怎麼沒有發現?我怎麼就沒沒有發現呢……”宋青山呢喃著自問自答,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悲戚如獸嚎,乘著不斷刮過的刺骨寒風,飄出去很遠,整個山穀似乎都依稀能聽見回聲。

蔣牧塵抿唇,揣在外套口袋裏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槍。

顧旭之聽著那笑聲滲人,禁不住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宋青山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自顧笑著,笑著笑著雙眼便像漏了底的水桶,淚水放縱地朝外淌。嘴裏再度呢喃念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先生,挖好了。”保鏢繃著神經,戒備的望了一眼蔣牧塵和顧旭之。

宋青山的聲音戛然而止,顫抖著將宋悅的骨灰放入墓穴。可是輪椅高,而他僅有一條手臂,根本無法做到輕拿輕放。猶豫中,他招手將保鏢叫過來,小心翼翼的將宋悅的骨灰遞過去,輕聲道:“幫我放好吧,若我死了,你們不要反抗,否則會把牢底坐穿。”

“先生,我們聽從您的安排,您死我們也不會獨活。”保鏢是宋青山從下就偷偷收養的流浪兒,對他言聽計從。

“能活著為什麼要死,你的父母興許還在人世也不一定。”宋青山忽然覺得自己的開解,蒼白而無力。

放置好宋悅的骨灰,他接過保鏢捧起來的土,一點點機械地撒到精致的白色骨灰盒上。等著保鏢將整隻盒子蓋好,又立好了他親手書寫的墓碑,旋即將他們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