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回 畏虎將準部乞修和 望龍髯苗疆留遺恨(2 / 3)

小策零敗還後,屯兵喀喇沙爾城。至雍正十年六月,糾眾三萬,逾過科布多大營,複圖北犯。順承郡王錫保,急檄策淩截擊。策淩兼程前進,將至本博圖山,忽接塔米爾河警信,準兵從間道突入本帳,把子女牲畜盡行掠去。策淩憤極,對天斷發,誓殲敵軍。一麵返旆馳救,一麵告急錫保,請師夾攻。策淩部下,有一個脫克渾,綽號飛毛腿,一晝夜能行千裏。他渾身穿著黑衣,外罩黑氅,每登高峰,探敵虛實,用兩手張開黑氅,好像老鷹一般,敵兵就使望見亦疑是塞外巨鷹,不去防備。他卻把敵兵情勢,望得明明白白,來報策淩。活似戲子中一個開口跳。策淩至杭愛山西麓,得脫克渾報知,敵兵就在山後,便令部兵略略休息,到夜間逾山而下,如風如雨,殺入敵營。這等番兵得勝而歸,飽餐熟睡,迨至驚覺,摸刀的不得刀,摸槍的不得槍,也有鑽出頭而頭已落,也有伸出腳而腳已斷,也有掣出刀,卻殺了自己頭目,點起銑,卻打了自己部兵,隻有腳生得比人長的,耳生的比人靈的,先行疾走,方得逃出。策淩奮力追趕,殺到天明,追至鄂爾昆河,左阻山,右逼水,中間橫亙一大喇嘛廟,叫作額爾德尼寺,敵無去路,仍冒死回撲。策淩躍出陣前,也不顧死活,惡狠狠的與敵相搏。究竟敵兵已敗,未免膽怯,蒙兵方勝,來得勢盛,兩下拚命,也有分別。這一場惡戰,敵兵一半被殺,一半擠入水中,不但掠去的子女牲畜,盡被策淩奪回,就是小策零帶來的輜重甲杖,亦統行丟棄。小策零率領殘騎,爬山遁去。策淩滿望錫保出兵邀擊,誰知錫保所遣的丹津多爾濟,觀望卻避,竟被小策零生還。馬爾賽已奉命移守拜達裏克城,亦約束諸將,閉門不出。小策零沿城西走,城內將士,請馬爾賽發令追襲,馬爾賽仍是不允。將士大憤,自出追敵,怎奈敵已走盡,隻得了少許敵械,回入城中。策淩一一奏聞,詔斬馬爾賽,革錫保郡王爵,封策淩為超勇親王,授平郡王福彭為定邊大將軍,代錫保職,用策淩為副手,守住北路。

時西路將軍嶽鍾琪,駐守巴裏坤,按兵不動,隻檄將軍石雲倬等,趕南山口截準兵歸路。石雲悼遷延不進,縱令潰兵遠揚。嶽鍾琪劾奏治罪,大學士鄂爾泰並劾嶽鍾琪擁兵數萬,縱投網送死之賊,來去自如,坐失機會,罪無可貸。遂詔削嶽鍾琪大將軍號,降為三等侯,尋複召還京師。命鄂爾泰督巡陝甘,經略軍務並令副將軍張廣泗,護寧遠大將軍印。廣泗奏言準夷專靠騎兵,嶽鍾琪獨用車營,不能製敵,反為敵製,因此日久無功。雍正帝複奪鍾琪職,交兵部拘禁。

張廣泗受任後,壁壘一新,無懈可擊,準酋噶爾丹策零,亦遣使請和。雍正帝召王大臣會議,或主剿,或主撫。還是雍正帝乾綱獨斷,對王大臣道:“朕前奉皇考密諭,準夷遼遠,不便進剿,隻有誘他入犯,前後邀截,方為上策。現經上年大創,他已遠徙,不敢深入,我兩路大兵,暴露已久,不如暫時主撫,再作遠圖。”這諭一下,諸王大臣同聲讚成,乃降旨罷征。遣侍郎傅鼐,及學士阿克敦,往準部宣撫。準酋欲得阿爾泰山故地,超勇親王策淩,堅持不可,往複爭論,直到乾隆二年,始議定阿爾泰山為界,準部遊牧,不得過界東,蒙人遊牧,不得過界西,總算勉強和平,這且按下慢表。

且說中國西南,有一種苗民,很是野蠻。相傳軒轅黃帝以前,中國地方本是苗民居住,後來軒轅黃帝,與苗族頭目蚩尤,戰了一場,蚩尤戰敗被殺,餘眾竄入南方,後複逐漸退避,伏處南嶺,名目遂分作幾種:在四川的叫作僰;在兩廣的叫作壯;在湖南貴州的叫作瑤;在雲南的叫作倮。這數省中的苗民,要算雲貴最多,官長管不得許多,向來令他自治。地方自治製,要算由苗民發起。他族中有幾個頭目,總算歸官長約束,號為土司。吳三桂叛亂時,雲貴土司頗為所用,事平後,清廷也無暇追究。苗民不服王化,專講劫掠,邊境良民,被他騷擾的了不得。雍正皇帝用了一個鑲黃旗人鄂爾泰,做了雲貴總督,他見苗民橫行無忌,竟獨出心裁,上了一本奏折,內說:“苗民負險不服,隱為邊患,要想一勞永逸,總須改土歸流,所有土司,應勒令獻土納貢,違者議剿。”這奏一上,盈廷王大臣,統嚇得瞠目伸舌,這也是尋常計策,王大臣等詫為奇議,可見滿廷多是飯桶,毫無遠見。隻雍正帝服他遠識,極力嘉獎道:“奇臣奇臣!這是天賜與朕呢。”因飭鑄滇黔桂三省總督印,頒給鄂爾泰,令他便宜行事。鄂爾泰剿撫並用,擒了烏蒙土司祿萬鍾及威遠土目劄鐵匠、鎮遠叛首刁如珍,降了鎮雄土司隴慶侯及廣西土府岑映霞、新平土目李百疊,於是雲貴生苗二千餘寨,一律歸命,願遵約束。自從雍正四年,到了九年,這五年內,鄂爾泰費盡苦心,開辟苗疆二三千裏,麾下文武,如張廣泗、哈元生、元展成、韓勳、董芳等,統因平苗升官,鄂爾泰亦受封伯爵,雍正帝連下批劄,有“朕實感謝”等語。這位鄂伯爵的功勞,真正是獨一無二了。功勞恰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