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軍沒有喊口號,就那麼沉默著,隻是用精光四射的眼睛盯著城上不時晃動的兩隻雉尾翎,那是呂布的位置。幾萬人齊動,呼啦一聲朝城牆潮水一般的湧去,迎接他們的是鋪天蓋地的弓箭、石頭、滾木。
城內也熱鬧得很,拿著長槍的呂布軍士兵驅趕著一隊隊臨時抓來的民夫,不停的往城上搬著石頭、木頭,以及裝著沸油的大鐵鍋。木頭和石頭也不是取之不竭的,呂布軍就地取材,拆了離城牆最近的民房,順手再搶點值錢的什麼些東西,也不想想這仗完了後是否有機會用得出去。
其餘幾門幾乎沒有什麼壓力,那裏隻有加起來才四千人馬的弓騎的騷擾,這些人又不會騎著馬爬上牆,還怕什麼!於是張遼和高順無一例外的選擇隻留下兩千人,其餘人都派給呂布那邊,看會不會派得上用場。
蝗軍開始登城了!
鑒於上次硬攻彭城的教訓,曹操意識到這種硬碰硬的登城戰必然有足夠的遠程支援,否則居高臨下的敵人對著己軍有著數著方法應對。同上次情況不同的是,這次有呂布坐鎮,所有守軍的士氣不是彭城那次比得了的。
曹操這邊一萬弓箭手,居然還算不得主力。最可怕的就是甘寧的水軍,他們的艨艟上裝備了大量的弩箭不說,還有幾台床弩!
這種床弩巨大而厚實,弩臂都有普通人的大腿粗,雖然裝矢和移動都不易,平時都是放在船上固定住,用來攻擊對方船身的,此次用來攻城,無疑有點大炮打蚊子的嫌疑。但是它起到最大的作用,卻是威懾!
如嬰兒大腿般粗的矢身呼嘯著朝城上飛去,城上人人齊齊低頭,哪怕是呂布也不敢托大,用畫戟裝成很輕鬆的挑飛這種弩矢,光比力氣,人是比不起機器的。麵對它的直接後果,很可能是被一矢射飛腦袋,隻剩下一個冒著噴泉一樣鮮血的無頭屍體。
“唰唰唰!”數十架雲梯被第一批蝗軍士兵豎起,每兩個士兵冒著城上的箭雨飛石扶穩,後來的士兵一臉冷漠的朝上攀爬去,鬥大的巨石在他們眼裏視若無物。
他們隻需要仗打!沒有仗,他們自己,他們家裏這些一切生活來源都會隨之枯竭。
已經開始有蝗軍士兵慘叫著,帶著滿頭的鮮血或者身上密集得象是馬蜂窩一樣的弓箭掉下來,摔在自己人身上或者地上,片刻就不能動了,沒有人會憐憫的看上一眼,也許這一刻的他們就是下一刻的自己,到時有誰來同情自己呢?
好在裝填慢吞吞,數量又少的床弩不時發出巨大的吼聲使得城上士兵沒有不分心朝甘寧這邊觀望的,要不是床弩,隻怕蝗軍的損失遠遠不止眼前這一點了。
“給我砸!砸死他們!他媽的,”呂布拿著畫戟大聲指揮著士兵們不停的把石頭,木頭砸向城下去,一個士兵稍有猶豫的看了看床弩的方向,呂布飛起一腳,那士兵帶著哇哇的大叫被踢下城去,咣的一聲正砸在蝗軍重步舉著的巨盾上,仿佛雨打浮萍一般一陣搖晃。
看那那士兵還未便死,張嘴連咯了幾口血出來,然後身下的巨盾陣就象一個巨大的食人花,張開一條縫,那士兵便被吞噬不見了。城上的士兵齊齊一個冷顫,一邊兔死狐悲的哀傷著,一邊咬著牙拚命把石頭看也不看的就朝城下砸去,這一刻那隨時可能把自己釘在城牆上的巨大床弩的威脅也顧不得了。
其實那士兵絕對不會死,如果他沒摔死的話。別忘記了蝗軍的收入來源之一就是俘虜,哪怕是一個缺胳膊斷腿的,隻不過價格就要打上一個折而已。那些被砸中的蝗軍士兵一陣發愣,望著這天上掉下的餡餅有些不知所措,不過顯然這餡餅有些小了點,不過在場這麼多和尚分的。
戰鬥很激烈,被呂布的暴虐和身後呂布親兵擔任的督戰隊的刀斧威逼下,沒了退路的士兵們也隻能拚死而戰,一個拚命攻,一個拚命守,兩方拉鋸得不進不退,除了屍體一點點堆積,蝗軍連城牆頂的一塊磚都沒摸到。
“這樣下去,傷亡太大了吧?”老曹遠遠的觀看著戰局,不時從雲梯上掉下的身影讓他心如刀割,這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啊,蝗軍中個個都戰力非凡,否則也不會讓袁紹連吃兩次大虧,連兒子都差點賠了一個進來。
現在在青州境內,某某人隻要說:“我家二大爺的小舅子的三表弟是混蝗軍的”,然後周圍人一陣豔慕的眼光……在青州境內行商的商隊什麼護衛都不需要,隻要帶著印有蝗軍標識的大旗一麵,保證通行青州境內絕對無礙,絕對不會有不開眼的小賊來剪徑打秋風,甚至連螳臂當車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在青州,蝗軍就是牛叉的代名詞,比劉協的聖旨管用多了。
“主公,可是我們不攻,不僅三位將軍沒有機會,而且呂布也會疑心有變的!”郭嘉和張鋒同時勸道。
張鋒知道老羅在演義裏寫這三人叛變是因為呂布下了禁酒令,候成觸犯了而險些被殺,繼而眾將起了反意。他不確定這時同時的事情會不會發生,不過就他的認識來看,呂布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下不會保持清醒的頭腦,會不時爆發性格中暴虐的一麵,使得身邊人眾叛親離,從而被手下出賣,被擒,現在看起來,曆史很有可能又一次驚人的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