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怔怔了片刻,索性恢複了原本豪氣、爽朗的性格,帶著一臉真摯的笑,走到張鋒麵前拱了拱手:“人說將軍文武雙全,策卻以為是以訛傳訛,今日得見,僅憑寥寥數眼便能斷定某便是孫策!這份眼力,令孫某汗顏!慚愧,慚愧!”
張鋒暗笑,年輕人但凡有某一方麵為眾人所稱道時,往往會在這方麵顯得有些自負,很難維護一種平和的心態。張鋒小時候就曾經學過畫畫,聽說隔壁班有個小男孩畫得比他還好,心裏很不舒服,於是在他作畫時跑去看了看,結果……得出的答案是,自己至少比他長得帥,於是就誌得意滿的回來了。
此時孫策不過二十出頭,幾乎是白手起家,然後打下偌大一份基業的確是值得驕傲和自豪。
張紘呆呆的看著兩人,手上的茶杯端起來一直都忘記了放下。直到張鋒請孫策入座時,這才慌忙站起來,把主位讓給孫策,自己在孫策下手邊聳拉了腦袋坐了。
雖然現在看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估計也就是孫策對張鋒好奇,想親自見一見,於是托張紘打個幌子而已。可是在當時來看,這個“托”的行為畢竟有欺騙之嫌。
“鋒聞聽孫將軍四弟與曹仁將軍之女欲結連理,在此先恭喜了。”
孫策一笑,自信的人往往都會露出滿口白牙,不過就當時來說,蛀牙的人很多,一不留神就看見一個老大的牙槽洞。可惜孫策看樣子用的是高露潔,沒有蛀牙。
“策乃是一介武夫,行事直接,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張將軍海涵。這婚姻之事嘛,你我心知肚明,隻不過各為彼此找一理由相互牽絆而已。若有可能,策還想娶丞相之女為妾呢。”
麵對孫策的直白,張鋒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除了平時交好的一些人,比如曹洪,郭嘉,黃敘,文聘等人,還沒有誰一開始敢這麼赤裸裸的把話說直的。
一邊的張紘開始大聲幹咳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嗆到,後來居然開始真咳起來。
孫策笑著望了張紘一眼:“子綱先生之意我已知,隻是我相信張將軍也是爽直之人,否則世人何故皆稱‘瘋將軍’?”
張紘立馬不咳了,隻是一張臉漲得通紅,剛進門的那股儒雅之氣在孫策的直白麵前被擊得蕩然無存。
“孫將軍果然快人快語,可惜丞相之女已許配張某,或者將軍願意等上十數年,丞相的三女兒或許成年也未可知?”
言畢,兩人撫掌大笑,張紘在一邊無奈的搖頭。
“觀將軍應該小孫某數歲,如不嫌棄,就稱表字伯符吧?”
兩人你一句知機,我一句伯符的稱呼起來,怪的是沒了先的直白,反而開始繞著彎的說一些沒油鹽的話,張紘現在也不是正主,在一邊插不上話,隻有狂喝茶,丫環們都添第三次水了。
“知機,你我一見如故,不如由在下作東,今晚小酌幾杯如何?”
小酌?你開什麼玩笑,就你那性格,喝一整個遊泳池的酒我也不奇怪。
“伯符遠來是客,怎有客作東請主人喝酒的道理?如不嫌棄,鋒便在敝府宴請二位,還請務必賞光才是。”
“那便叼勞了。”
***********************************************************二人隨後告辭。待幕色降臨,二人果然又帶著周泰來了,隻是孫策換了一身戎裝,雖然未穿盔甲,但一身豪氣比先時隨從打扮更顯得英氣許多。
張鋒也是一身白袍,頭戴衝天冠,銀色的麒麟腰帶顯得猙獰無比,挺拔的身姿如風中傲鬆,臨淵而立。臉上一道淡淡的紅印不但沒破壞整張俊臉的協調,倒使得整個人看起來不那麼奶油,多了幾分堅毅之氣。
因是私宴,倒沒象平時那樣,一個人麵前一桌幾案那樣坐著,隻是一個大圓桌,桌麵是玉石所畫女媧飛天圖,鑲在上好的紅木裏麵,饒是孫策這樣堂堂江東老大也看了眼睛有些眯。
房裏四麵牆上全是一些恪言,全是孫策平時聽都沒聽過的,比如“上帝關上一扇門,又為你打開一扇窗。”“條條大路通羅馬。”“本來無路,踩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