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1 / 3)

>第1節:楔子

楔子

我不忍心看你離去的背影,未帶走所有人姍姍來遲的送別。

篆刻你如花般綻放的笑靨,寫進深淵。

夏日未央時瘋長的藤蔓,纏繞在身體左邊時刻跳動的罅隙間。

倘若行雲流水能告訴你我來日的誓言,說好了十指相扣不離不棄的諾言。

一刻曖昧不變。

到最後,我們之間,就像青鳥與天空白首不離的相勸。

不會有鈷藍燦爛的明天。

你知道麼?

時光轉瞬即逝。

你離開以後,我依舊記得寂城的那場雨,那場雪。

愛,宛若乳白色薄如蟬翼的隔離,橫亙在你我之間。

淺淡的天幕裏,充盈著我透明色的想念。

或許,擦肩而過的我們,才不會有悲傷的牽連。

Part.1

午夜剛過,再次遇見那個無力回避的夢魘。

花與葉的低吟淺唱。

都說植物到最後必將自生自滅。

而我就算夏天來了,也不能開花。默默無聞的小角色,在人生中演繹自己的精彩。

巨大而妖嬈的花盤壓在我身上,綻放春末夏初來臨的溫暖,還有一絲潮濕。何時,等我累到不堪重負,才會響起發出身體本能的苦澀呻吟。

也許,我必須明白的是,我永遠隻是花朵旁邊陪襯的角色,依偎簇擁在五彩繽紛張揚的豔麗旁邊。陰霾的天色裏,大朵鉛雲的壓製下,和它一起吸食同一寸泥土裏的養料,並且不能蓋過它的風頭。

優勝劣汰,這是植物界最殘忍的法則,但必須遵循倚靠著這樣的殘忍。因為得不到陽光就意味著一輩子的黑暗,凋謝,枯萎,糜爛。

葉子,葉子。

我聽見有人在叫我。請問,是不是遠方的你,叫得這麼親切?

隻是很想知道,這麼多年我究竟是在為誰徒勞?

但這個謎底,要靠無盡的永遠才能揭開。

那麼,請帶我走——

葉子

§虹§橋§書§吧§.

第2節:那些多餘的感情不叫幸福(1)

Chapter.1

那些多餘的感情不叫幸福

很多時候,我遊離在幸福與不幸的邊緣。你可以試著隱身在我的身邊,親眼替我作證溫暖和殘忍。

[1]

鈷藍色的天空發生了巨大的蛻變,原本淡藍的天空,此時像是滴進了一點點深黑色的染料暈開一大片,加速感染周圍的純藍。一瞬間,鉛雲成堆飄來,低沉地浮在天幕上。壓抑得讓人覺得,再向下壓低一尺,就會忍受不了這種笨重的籠罩。

直逼人心髒的鈍重感隨之降臨。

天空轟鳴,閃電劃過,像是一道光刀停駐進心髒的錯覺。

我瘋跑似的穿越橫亙在城市裏的道路,像是細胞越過粗細不一的血管那樣,朝著心髒的方向迅速流去。

於是,滿頭的長發在吸滿了雨水的情況下變得有些累贅。

腳步也逐漸加重了,我變得很累。

腦海裏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雨水全都流盡了,那樣的天空是不是會空曠了?

重重地喘著氣,我便停下來,像是接受雨水的洗禮那樣,站在巷口淋雨。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順著我臉頰的輪廓滑下來,流進脖子根的最深處。

那條熟悉的有些蜿蜒曲折的小巷,在雨中總顯得蒼白無力。它已經很老了,至少在我出生之前的二三十年就已經赫然駐守在寂城的最西邊。

目的地終於快到了,我卻停了下來。

家。

這個字念出來多麼的令我尷尬,後麵那個"啊"的音節,要拖得很長,才能念出來好聽。

於是每當說起這個字的時候,心裏總是會莫名地冒出一些難以言表的感覺。是害怕?是擔憂?還是心裏隱隱作痛的心疼?——

是的,我時刻為我如花似玉的小臉蛋害怕著。

哪怕全身痛徹不堪,傷痕累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同樣,我為我明天還會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擔憂著。

我怕我漫長的黑夜過去,就一覺睡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誰說不然,這其實很有可能——

然後,我為我這有些憋屈的十六年隱隱的心疼著。

某種安定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說,葉子,你要好好地愛自己。

我也要盡全力保護著我那張白嫩如水的臉蛋,這是我一輩子最值得驕傲的資本。似乎,除了它,我擁有的一切也隻是虛無渺茫。

葉霍華有時候急了,會直接出言不遜地罵我,你丫的不好好學習以後就去賣身吧,你這張臉蛋也還湊合,可以啊!

這個帶有超強玷汙色彩的詞彙,怎麼是一個當父親的人輕易就說出口的呢?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在我家,這些帶有利劍一樣傷人的口頭髒話,隨處可聽。

它們可惡到沒有人願意提供住處,於是就像是沒有地方可以隱藏的可憐小醜,失魂落魄地暴露在陽光的炙烤之下,無處可逃的窘迫。

四五十平米的小房子裏幾乎每天都有這樣的語言充斥在耳邊,生怕填不滿我有些動蕩的生活。

但是,我不想,就這樣注定一輩子當一個壞孩子。

接受莫名的,那些,語言的奚落。

我也許天生命賤,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裏。

很多時候,我都這樣罵自己,聽多了也就習慣了。

充斥在耳邊的異樣喧嘩和嘈雜,自己就像是被漲了水之後逐漸變成的冰冷河流,吞沒了。身體在刺骨的冰涼中漸漸失去了知覺,被吊著的傀儡木偶也被圈禁得不再離開繩索,乖乖地被馴服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著我想要回家避雨的衝動,站在巷子口呆呆地看著。我不知道我要看的是哪裏,方向以及目標,我都不知道。我隻看見了雨點有些肆虐地打下來,滴在臉上也隻是頃刻的冰涼觸感。

蟲工木橋◇.◇歡◇迎訪◇問◇

第3節:那些多餘的感情不叫幸福(2)

不久,便麻木了吧。

路上的行人打著雨傘,稀稀疏疏的樣子顯得十分冷清。仰望天空,頭頂上的鉛雲也始終不會飄走。

我有時候這樣頹廢並且無奈地想著,也許人生的那塊厚厚的鉛色,一輩子都不會離去。

那塊不防水的手表,暴露在雨水的吞噬之下,也快離停滯不遠了。有些蒼老的表盤,鏽跡斑駁的表帶告訴我,它已經倔強地轉動了三年。

時針和分針告訴我,已經傍晚五點。

是一分一秒時刻不停地轉動著嗎?還是,在黑夜降臨的時候,就和我一樣想要拚命的逃竄?

但是,真正和我相類似的是,它頑強地轉動了三年;而我倔強地活著度過了,我的整個青春。

或許的或許,我的青春,還從未來過。

[2]

有個人輕輕地拍了我的後背。警覺帶來的強烈害怕隨著雨水一起淹沒了我的全身,像是觸電般,我嚇得跳了起來。

猛地一回頭,我看見了齊涵。

果然是他,我的第六感敏感到讓我自己都覺得害怕的境界。心裏像是養了一隻八爪魚,長而細的觸手蠢蠢欲動,愉快地飛舞著朝著目標靠近。聞到完全正確的氣味,穿越狹窄的水管,沾上管壁上厚厚的汙漬,朝著目標靠近。吸附上去,最後把獵物弄死在自己懷裏。

真的是很血腥,很冷血的殺手。奪走了獵物的全部,而獵物這個傻傻的家夥卻在不遠處向八爪魚興高采烈地揮著手,大聲喊道"我在這裏,你抱住我吧"。

其實,我和齊涵,或許也是這種關係。

捕食者與被捕食者的牽連,生產者與消費者的共生。

"葉子。"他喚我,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露出了穿在裏邊的淡薄汗衫,"你怎麼不回家?快披上別著涼了。"

雨中還夾雜著齊涵身上男子漢的味道,有種能夠同化女生嗅覺的味道,撲朔迷離的混合著雨水像是被稀釋了一般。

大概很多女生都會羨慕我能夠聞到這樣的味道,如果今天被某個有些八卦的女生看到了,再像病毒一樣擴散傳染開散播到許多其他女生的耳朵裏,說不定我就完蛋了。

別小看這種情敵關係,其實作用發揮到極致,甚至會要了小命。

話說回來,我甚至沒有一丁點兒的喜歡過他,那個有些癡情呆滯的齊涵。他一直是絕大多數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卻慘遭八爪魚這樣的玩弄。

或許是有報應的,上帝一定會給我報應,對不對?

"嗯?"我輕佻地笑了一下,"怎麼,追我還不夠累麼?"

追我。換言之,兩層含義。聰明的齊涵此時並不理解我的第二層意思,那條對他打擊挺重的意義。

"是有點兒累,跑了這麼遠。"他說,"小小地獎勵一下好不好。"

※虹※橋※書※吧※※

第4節:那些多餘的感情不叫幸福(3)

"什麼?"我問,坦然說我是真的不知道,這小子今天耍什麼把戲。

"嗯。"他停頓了一下之後,就猛地朝我的臉上親來,重重的甚至帶有一些霸道的痛感。我在雨中呆滯得無力掙紮,他的唇瓣漸次向旁邊移動,在我的嘴角邊停駐。那種調情,像是在等待我的主動,他就會發起更大的攻勢。類似於原子彈爆炸的強大威力,足夠讓戀愛中的男生女生們享受那種有毀滅性的同時卻又讓他們動情的神奇力量,宛若丘比特的魔咒。

齊涵這小孩學習的真夠快,跟著我一下子就學會了怎麼調戲女生的觸覺。

隻可惜,這種誘惑今天對我毫無作用。

我還是支撐起癱軟在他懷裏的身子,有些使勁兒地推開他,冷冷地對他說:"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五個字,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上,若血殷紅的液體包裹著匕首刺向心髒的一圈。心髒還在倔強地跳動著,發出"怦怦"的令人震撼的聲響。

"為什麼?"他有些無辜地問。

"齊涵,你不是我真正想要找的人。"我一狠心,就隨便找了個能夠搪塞他的理由,"其實你很優秀,喜歡你的女生一大堆,今天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就算了吧。"

"能讓我再吻吻你麼?"他問,宛若那種可憐巴巴有些像乞討有些像懇求的語氣。

然而我說:"真心的吻,隻給真正愛著的人。"

這話有些尖利,或許會刺傷齊涵那顆小小的、對愛情執著向往的心。

我脫下他披在我身上更顯沉重的外套,甩在他的懷裏。我帶給他的這種頓時的重量,會讓他狠狠地忍氣吞聲著。

可是,齊涵,如果有下次,請你一定要原諒我。

如果真的有下次我就再告訴你吧。

我很不忍心地把你當作了贏過寧俐雯的戲碼,一顆必勝的棋子。既然眼下畢業到期了,競爭作廢了,那麼我們再見吧。

傷害你並非我的本意,隻是,我迫不得已。

我和你隻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一個原點放出的兩條射線,沒有所謂相交的終點。我和你越來越遠,直至離別的今天,一切都結束了。

出於壞孩子的虛榮心作祟。

[3]

寂城的雨季來了。

潮濕的來臨,意味著屋頂的雨水將透過縫隙蔓延進家中,原本清新的雨水氣味,沾上了牆壁上厚重的灰塵而變得異常。

每年的六月,我放暑假的這一天。總是以打濕我身上所有的物品,暫告一學期的終結。

我倒是越來越盼望這樣的日子趕快來臨了,中考結束,我為此等了十六年。我壞壞地想著:下次成績出來的時候,葉霍華會不會氣得背過氣去。

我拐進了小巷,朝那個令我有些心驚膽戰的目的地走去,剛走出幾步就聽到後麵齊涵響亮的聲音:"葉子,你記住,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虹橋書吧.

第5節:那些多餘的感情不叫幸福(4)

沒有人比他更愛我。真的是這樣麼?

這話真夠絕的,很霸道的味道。

也許吧。但我們都是小孩子,怎有資格說愛?

那我也可以告訴你,到現在為止我沒有真心喜歡過任何人。

[4]

我聽見從後麵快步跟上來的腳步聲,一定是齊涵。

他一個順勢抱住我,然後有些狼狽地親吻著我的臉龐,漸次下移到脖頸,凶猛地掠過嘴唇。像是狠狠地咬下去,一下子麻木到失去了直覺。我一直緊閉牙關,不讓他暴戾的舌頭進入我的口中進行更強烈的掠奪。我的姿勢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呆滯,僵持著。

嘴唇鹹鹹的,我嚐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黏稠的。不久,就是有些火辣的刺痛感襲來。

我被他吻出了血,我想他一定是足夠用盡力氣。

於是我不得不大叫:"你放開!"

哦,天哪,這小孩為了我近乎瘋狂。

他無動於衷,繼續著這樣沒有禮貌可言的挑釁。我一氣之下,重重地推開他,給了他一個巴掌。

"啪——"的聲音在雨中餘音繚繞,很帶勁的聽力震撼和衝擊。

他捂著臉,那塊被我扇了巴掌的地方露出用手掩蓋不住的紅腫,清晰可見明了。久久地,他吐出了一句話:"為你扇巴掌,我心甘情願。"

於是,我不能再讓他執迷不悟。我加速了我的腳步,逐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隻是想讓你明白,那些多餘的感情,或許不叫感情的物質,多餘的不叫幸福,隻能叫曖昧。

齊涵,允許我叫你一聲,孩子。

那麼,孩子,我們再見吧!.

←蟲←工←橋書←吧←

第6節:就當逃避是我追逐的溫暖(1)

Chapter.2

就當逃避是我追逐的溫暖

親眼目睹,能發現我總是在逃避。尋找能掩護我的角落,心滿意足地等待上一輩子。

[1]

斑駁的牆壁,冷清的小巷。

雨水衝刷過的地方,就連孩子們在牆上的粉筆畫也無情地變成了一灘有顏色的水跡。過幾天,蒸發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連一個念想都沒有的剝奪,讓我淡淡地笑了。

抬頭看見的天空,昏暗的灰色,擠在兩排房屋組成狹小的一線間。

推開家門的時候,我很確定齊涵已經消失在了我能夠看見的地方。我拿出口袋裏的鑰匙,擰開了吱嘎作響的木門。逼仄的房屋又一次完整地呈現在我的視線裏,那不堪淩亂的樣子。

我慢慢地經過了院子,走進了家門。

"你還知道回來?"葉霍華用食指指著我,手握成一個拳頭,用那種惡狠狠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能回來麼?"我根本不理會他這樣的眼神,就算是眼珠子瞪出來了我也絲毫不在乎,"這個家有我一份。"

我擅長於這樣和他的頂撞,等他沒了下文,我就會有強烈的自豪感。

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樣,但是卻有一種強烈的挫敗感。

"嘿,你這丫頭吃我的用我的玩我的,你哪點不用我的錢?"他加重了語氣,"你不用我的你看你能不能活,要不你去賣啊!……你要不死在外麵啊,別靠著我活!"

你還不如死在外麵。

我帶著淡定的微笑,看著他。

此時的微笑可以宛若利劍,足以讓他悔過。

死在外麵,不是很簡單麼?

那如果某一天我真的死在外麵了,你不要懺悔著來找我。

我知道他想說的一定是"賣身",隻是思考的閑暇之餘,並沒有念出來。我不停地舔舐掉嘴唇上的血漬,吞咽進肚子裏。連同著火氣一起,我命令自己冷靜。

"你給我站住!"葉霍華在後麵大聲叫喊,可這並沒有止住我朝衛生間走去的勇氣。

然他並不給我和他吵架的時間,"啪——"地給了我一記耳光。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身上的水一起淹沒了我的全身。還有嘴角正肆意向外流淌的血,我的臉離毀容不遠了。

我回過頭,講理似的語氣和他一字一句說道:"你想幹嗎,隻會打人麼?"

"嗬嗬,多打幾下就好了,看你還敢不敢跟我嘴硬!"

葉霍華的恐嚇我早已司空見慣,我捂著臉,同樣用仇恨的眼光盯著他看。他有一句話:棍棒底下出孝女。我想要告訴他,我的臉不是他想扇就扇的。我轉身離開他的威逼,回了房間拿了換洗衣服之後就直接去了衛生間。

鏡子四周用釘子釘起來的地方有一些鏽掉的痕跡,醜陋無比像是在講述著歲月的蒼老。鏽跡斑斑的中央映照著我如水白皙的臉頰。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著鏡子裏狼狽的自己。過腰的長發吸滿了水分,醜醜歪歪地耷拉下來,染濕了一大片衣服。原本就單薄的短袖逐漸變得更加薄而透明,內衣的輪廓完全露了出來。

臉上是被扇了巴掌而留下來的紅印子,還在隱隱地泛著炙熱。嘴角的血跡凝固,一條短小的血印,足像是一條醜陋的爬蟲。

或者是血液彙集成的短小河流。

凝固了,幹涸了,消失了。

我脫去濕淋淋的衣服,站在鏡子麵前對自己說:"美女,你的身材還真是好。"鼓起腮幫子,撅起嘴巴,努力笑笑。但是,臉上的那個紅色巴掌印記顯得特別鮮明。

打開蓮蓬頭,看著它不停地向下灑著水,淋濕了自己,也淋濕了記憶。

大概那顆心每天都在接受這樣的衝刷吧,直至褪去了鮮亮的紅色,黯淡無光了下來。

[2]

洗完澡之後我當沒事一樣地躲進了自己的屋子。整個家,我就隻有這一個清淨的地方。

隻要葉霍華你在這個家一天,我,葉子,就會和你造反一天。你記住,我就算好好學習了,拿到了比你現在高n倍的工資,我也不會變成被你賣去掙錢提供打牌經費的工具。

◇歡◇迎◇訪◇問◇◇

第7節:就當逃避是我追逐的溫暖(2)

我是一個有極其強烈自尊心的女生,才不和你這種過時落魄的老頭子計較。

不過,有一天你等著,我總會回報給你等價的東西。

我張望了一下窗外。

外麵的雨終於停了,天空一直是陰沉的,隻是不下雨了。

這已經是我待在小房間裏沒有出門過的第七天了。一個簡單的星期循環,中考成績也將在今天出來。誰知道它又將帶給我一個怎樣的未來。

日夜不停地更迭著。

但注定不變的,永遠是我頭上那個"壞孩子"的頭銜。

如果我走在街上,十個人中有九個都知道我是個多讓人操心的壞孩子。這條巷子,我可能有些出名。在曲折的小巷裏有些聞名遠揚,其實壞到透頂。

天知道我究竟為什麼這麼壞。像是出生的時候就被貼上了一張"壞孩子"的標簽,在腦門上如此獨特顯眼。人群躲避著從我身邊走過去,異樣的神色,仿佛我會帶給他們多大傷害一樣。

於是,我跟自己說,葉子你並不壞,你隻是有點兒任性倔強。

我還是個孩子,未成年。所以,請全世界都閉上嘴巴,別再次用犀利的言語咒罵我。甚至不知道我上輩子犯了什麼錯,攤上個這樣的爸爸。還有,生活中的那麼那麼多不公平。

就當逃避是我一直盡心盡力追逐的點點溫暖,拋卻殘忍,躲在角落裏就能感覺到的溫度。

我有過發誓,我想變成好孩子,真的。

但,這可能需要長長的一段時間。

[3]

我家住的這個地方,夏天潮濕,冬天陰冷;有些黑暗,隻有開燈才會亮堂一些;沒有電話,接電話還要跑出去到不遠處的小賣部,更別提網絡這種神奇的東西。

這地方有些閉塞落後。

和歲月的輪廓一樣蒼老。

"今天分數出來了,隔壁的男孩兒都考上了寂城一中!"宋麗麗和小巷子裏那些遊手好閑的婦女們一起談論著。

寂城一中,那是個重點中學的名字,我現在所在的那個初中,有多少人擠破頭顱想進那個傳說中的市級示範性實驗重點高中。

宋麗麗是我媽媽。

那個妖嬈得有些過頭的女人,賜予我美麗的外表。

於是一切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淡薄,連愛也變得日益廉價。

或許我該找時間好好感謝一下她,至少美貌是比過千千萬萬女生的最值得驕傲的資本。她其實很漂亮,完全可以去做人上人,享受完美的生活。所以令我匪夷所思的是,她為什麼會在十七年前選擇嫁給葉霍華?

我在心裏暗自慶幸,多虧我沒遺傳葉霍華的容貌,否則真的就是沒有炫耀的權利了。

"哎,你家葉子咋樣啊?又讓你操心了?"一個無聊的大媽問道,"你家孩子也是哦,我家兒子也讓我挺操心的。"

←紅←橋書←吧←

第8節:就當逃避是我追逐的溫暖(3)

"還沒查分數呢,那孩子不急。"宋麗麗說,"但願這次讓我好受一點吧。"

我從老遠就聽到了我的名字。

那個名字,從來就不曾讓我驕傲過。或許,葉霍華你不要給我起一個這麼憋屈的名字,自己以為很有創意,其實天下重名的太多。要不,你可以考慮叫我,葉花。這樣會更加顯眼,更加招搖。

原本狹窄的小巷裏,總是彌漫著這種家庭主婦們聊天或者比較兒女優點的閑言碎語,顯得擁擠了很多。

我寧願當一朵花,也不要當那渺小的不得了的葉子。像是黑暗裏綻放的巨大花朵,帶著令人迷戀的香味,主宰植物界的優勝劣汰,奪取所有人的歡心。

[4]

於是我被他們兩人押進離巷子不遠的一個網吧,人群稀疏的有些少。葉霍華張口就跟服務員說:"上網查中考成績。"

"一個小時兩塊。"負責收費的人說。

"我查查還要錢,就五分鍾的事情。"葉霍華說,"又不耽誤你們什麼。"

"您上網一分鍾也要算一個小時的。"對方解釋道,"這是店規。"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原來是這麼摳門,視金錢如上帝。

"中考查分數比較重要,還收錢,什麼玩意兒。"葉霍華喃喃道。

我看見他極不情願地從口袋裏掏出兩個有些肮髒的一塊錢硬幣,硬幣已逝去了金屬原本的光澤。那多半是葉霍華打牌時候找開的零錢,有的時候他們打牌打兩塊錢一炸的。那兩個硬幣在櫃台上重重地落下,熟門熟路一般滾動起來,最後在離櫃台的邊緣不遠處停下來。

什麼時候,心髒也變得日益橢圓,最後依靠複雜神秘的圓周率變成一個正圓形,由快至慢地滾動到懸崖邊。真的隻是需要一小點力量就能讓它滾下懸崖。

萬劫不複的黑暗深淵有強大的地心引力。

我坐在電腦前,熟練地打開電腦。

這家網吧我很熟悉,我總是在這裏偷偷地上網。我跟老板說過,如果有一天我爸媽來抓我,一定不要把我告出去。所以我在這家網吧上網,從來都不用登記的。

打開查分數的頁麵,輸入我的準考證號,然後閉上眼睛。

然而當我睜開的時候一個數字嚇了我一跳。竟然出奇得高,至少對我這個壞孩子來說。

六百分的滿分,我竟然得到了四百七十分!!!這是一個多大的好消息?!

"葉子啊,四百七十分真是個奇跡喲。"宋麗麗說。

"可是。"我停頓了一下,"我的第一誌願,是技校,學美術。"我眨眨眼睛,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葉霍華氣得大發雷霆,那種急躁暴跳是我無法用壞孩子僅有的一些詞彙形容得出來的。

"我……怎麼了?"我反問。看葉霍華現在的表情,我倒是覺得好笑,仿佛和別人玩一場沒完沒了的遊戲之後贏了對方那樣,沾沾自喜的得意。

虹橋書吧

第9節:就當逃避是我追逐的溫暖(4)

"你真是氣死我啦!!"葉霍華一個巴掌扇過來,重重地落在我的左臉上方,"我不是讓你去報普通高中作為第一誌願的麼?我不是讓你把技校填在最後一個的嘛?!你丫的到底能不能讓我省省心啊?!"

"你打我也沒用。"我說,"這樣的話我已經被技校錄取了。"

總之,我說的那番話,讓自己覺得很有道理。我走回家,才不管身後的父母怎麼樣生氣,但我知道也許我今天慘了,葉霍華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或者,是我白嫩的小臉蛋,就這樣被打傷了,留下疤痕之後一輩子與世隔絕。

天,那還真夠慘的。

[5]

我飛快地離開了隨時可能爆炸的事發現場。空氣中像是頓時含有了高濃度的氫氣,隻要一點點火星子就能讓它瞬間爆炸迸發出威力,產生毀滅性的後果。

最好就這樣,永遠地逃離這裏,不再有任何遺憾。

蟲工木橋◇◇歡◇迎訪◇問◇

第10節:原地踏步是形單影隻的寂寞(1)

Chapter.3

原地踏步是形單影隻的寂寞

如果說,每個人都是卑微地為了一個夢想去追逐奔跑。那我會不會站在原地觀望,找個借口,因為遠處沒有燈塔。

[1]

終於不再下雨的天空,回歸原本的高度。一覺睡到中午,心境開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緊鎖的房門裏麵,是我全部的專屬空間。或許我該試著感謝這小小的枷鎖,讓我那嫩白的小臉有一個安全的藏身之地。

沒錯,每當他抄起巴掌想要打我的時候,我總是輕巧地躲開,然後鑽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堅固無比的鐵鎖,為我搭建了逃離巴掌的屏障,悠然自得的得意。

或許很多年後這樣想起來,自己可笑的同時還是會淡淡地感歎一番,鬥過葉霍華隻要靠簡單的伎倆就能成功,躲過巴掌的追逐。

我淡淡地露出了笑容,嘴角上揚,莞爾的同時小小的鏡子裏映照出一張有些妖嬈的臉。

"你越來越像你媽了。"葉霍華有時候輕輕地摸一下我的臉,像是在調戲未成年的少女那般。我極其討厭這樣的褻玩,惡魔似的醜陋臉頰加上有強烈占有欲的眼神,但唯一令我佩服的是他當初怎樣讓我媽上當。

小時候的我,比現在更加叛逆。

每當他喝醉酒後回來,都會這樣摸我的臉,甚至有一次把我當作他的女人。我衝他大叫"你瘋啦"之後,他才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回過正神來看著我。

真惡心,我一連很長時間都討厭父女間這樣的親密。

於是聰明的我知道,他在外麵一定是有女人的,夜總會那種地方他一定常去。隻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用一種溫和的語言,讓宋麗麗女士明白過來。

蒙在鼓裏,難以脫身。像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天天地被裹上那種叫做"謊言"的透明蠶繭,越來越難以掙脫,這該是怎樣的一種煎熬,我卻無能為力。

如果我是超人,我一定解救她,等我。

那一天,我想應該是快了。

[2]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我慵懶地從床上坐起來,穿好衣服之後朝著門外喊去:"幹嗎,又不是趕集去。"

敲門聲沒有停止,斷斷續續地響了好一會兒,隨之而接上的是葉霍華的聲音:"你丫的再不起來,我放火燒你。"

聽聽,像是父親對女兒說話麼?但是明智的我不想把清晨的大好時間荒廢在和老頭子吵架上麵,對我的青春而言就是最大的損耗。多沒勁。

我搖搖頭,朝木頭房門走去。擰開門鎖,就看到了葉霍華凶狠的表情。

"幹嗎?"我說,"我在換衣服。"

"你最好不穿衣服。"他說,"外麵的男孩是誰啊?"

"什麼男孩,你眼花了吧。"我嘟囔道,"不穿衣服也是給你丟臉。"那句另外的補充讓葉霍華沒了話說,有時候我真佩服自己。

狠狠地得意。

我看見院子外麵站著的,正是齊涵。他倚靠在門邊,抽著一根香煙,吞雲吐霧的裝作壞小孩,時不時的還回頭看看。瞧他那抽煙的生硬姿勢,和我抽555時的那種熟練動作完全不能相比較。

對比而言,我還是更加適合當壞孩子,至少有那個先天的條件。外貌+氣質+敢作敢當=一個成功的壞孩子。要是抽個煙就能叫做壞小孩,那還擺什麼闊氣。

我轉身走到衛生間,習慣性地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微笑。

這樣的微笑重複了上千上萬遍,也絲毫不覺得累。人靠衣裝馬靠鞍,微笑是勝利的最好附屬品。極富自信的微笑隨時隨地都能變成一把利劍,傷害到別人原本堅固的心。

我打扮好自己之後,便翻出冰箱裏的最後一瓶牛奶,倒進杯子裏,乳白色純潔的液體沿著杯沿緩緩流下。

清者自清,但若是此時往裏麵加進一些別的物質,還會像這樣潔白麼?

思緒回到許多年之前,同樣毫無變化的弄堂裏,孩子們在玩跳皮筋的遊戲。

陽光懶散地從一線天裏照射進來,打在一張張笑盈盈的臉上都映襯的格外好看。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在陽光下盡情地展露自己的姿色,瞬間花瓣綻放,觸角似的花蕊暴露在日光的沐浴下囊中羞澀的樣子,花粉四濺等待蝴蝶蜜蜂的傳播。

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子們,變換著花樣、口訣,興奮地跳著。每跳一步,耳邊都傳來女伴們嬉戲的聲音,像是一把利劍刺激著那顆並不擅長交朋友的心靈。

我走到她們中間,膽怯地問:"我想和你們一起玩。"

小姑娘們互相推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目光落向了她——那個總是做決定的小老大。

"我想和你們一起玩。"我把聲音加的更大了一些。

※虹※橋※書※吧※※

第11節:原地踏步是形單影隻的寂寞(2)

"但是,我們不想和你玩。"那個帶頭的女生解釋,"我們可不想像你一樣被你爸打得四處逃竄。"

我沒有再多說什麼,徑直走進了院子,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什麼大不了的。

忍氣吞聲實際上也是好的,我回到家之後,穿上了宋麗麗的一件小禮服裙。那條不常穿的裙子,小號的,穿在十二歲的我身上正合適。畫上了淡粉色的眼影,櫻桃蜜色的水晶唇彩,走出家門給那群孩子看到了之後,足夠震撼一大幫的女生。

從那一天開始我決定當一個徹徹底底的壞孩子,用美麗的外表和智慧輕而易舉地戰勝那些做作,虛偽,自以為了不起的同齡女孩子們。

誰知,這一去,就永遠回不過頭來了。

時間恍惚離去,記憶刹那成為永恒。

手中的牛奶漫過了杯口灑出了杯子,流淌過那隻握著杯子腰部的手指才察覺到的涼意,和仲夏的悶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衝進廚房,拿了塊抹布擦幹了桌上的牛奶。

"你這死逼丫頭就是不知道節約!"葉霍華嗬斥我,"倒一杯牛奶也會灑一天一地,你真是個敗家子。"

"還不知道誰更敗。"我小聲地說。

吃喝嫖賭樣樣都行,不是你的絕招和強項麼?

抽煙喝酒打牌,甚至去夜總會遊蕩,誰更是敗家子。

抬頭喝牛奶的時候,我看見他神色緊張凶怒了起來,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丫的,剛才說我什麼?"

"你自己明白。"我說,"我什麼都沒說。"

他又做了一個打耳光的手勢,然而我並沒有懼怕。頃刻間的疼痛,刺激了即將要永遠麻木甚至癱瘓的神經中樞,卻怎麼樣也不能泯滅那種篆刻進心眼裏的憎恨,真的是很微妙。

整理好自己的形象,我就走出了大門。他已經不知不覺消失了一般,任我向大門走去,左右張望著。我沒有看見任何人,但是剛想回頭的時候,右手的手腕被緊緊地抓住了。

我看見的,是齊涵那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映照著我日漸妖冶的臉。

他狠狠地使勁兒抓住我,我想掙脫,卻仿佛毛毛蟲在硬殼般的繭下拚命掙紮,等待再努力一點就能變成美麗蝴蝶的傳說。

有時候,我明白自己真的是這樣一隻有些微不足道的毛毛蟲。等待春末夏初的到來,早一些鑽出黑暗並且不透氣的繭蛹,在翅膀撲哧扇動的瞬間展現跨世紀的美麗。

"你幹嗎?"我說。自從黃梅季節下雨的那一天起,到現在我都不想見到齊涵。

那些女生在背後罵的言語,讓人靜下心來聽,都會難過很久。

不要臉,賤女人,婊子。

Bitch,婊子。

那時正好在數學草稿紙上用水性筆寫下這樣的一個詞,是有一天查"bite"的時候,在字典裏單詞的上方隨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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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原地踏步是形單影隻的寂寞(3)

Bitch,婊子。

"B"的開頭字母,就這樣理所應當地排在字典開頭。

很用力地書寫著,一遍又一遍,不小心劃破了紙頭。筆尖上沾上了被暈濕的紙頭殘屑,毛糙的,難看的。眼淚就這樣順著臉型的好看弧線流淌下來,滴在那個單詞的中央。真的又是一個不小心,紙上的筆跡還未幹,暈染開一大片。

數學草稿紙總是質量最差的,此時就像是黃梅雨季到來的時候,天空被墨色顏料沾染暈開一大片黯淡的那樣。黑色的汙點,逐漸擴散。最後順著微小的縫隙流淌進心眼裏,慢慢感染心髒裏時刻不停地循環著的血液。

我有的時候真的是一個有些可憐的女生,經受這些言語的侮辱該多麼難受。

嗬,其實誰又知道我想當個乖孩子呢。我對自己默默地說。

[3]

"你等我關門。"我掙脫的時候,他順便鬆了手。

大門關上的間隙,傳來吱嘎作響的刺耳聲音。

就連木頭也會倔強,但是同樣是木頭的木頭人卻不會,因為它沒有感情。

門檻處的縫隙,關上也依然清晰可見的開口。宛若心髒之門緊緊閉上,也會留一道若隱若現的缺口,口子裏泛濫洶湧著殷紅的血液,隨時準備開閘泄洪。

他拉著我的手,就這樣拽著我朝前走,我心裏湧起一種莫名的逃避感,他要帶我去哪兒?

無數思想鬥爭和各種否定之後,他終於停下來了。

這是路口,紅燈刺眼的視覺衝擊。卡車呼嘯而過,還有喇叭的轟鳴聲,一種全新的嘈雜頓時包圍我的全身。各種車輛經過綠燈從我身邊駛過的時候,都捎來一陣有些來勢凶猛的風,把我的裙擺吹了起來。

熱熱的,夏天的風,夾雜著空氣中浮動的灰塵。

"你這是幹什麼。"我說,"想因為報複把我推向十字路口中央麼?"

"我那麼愛你,才不會呢寶貝兒。"那種肉麻讓我發抖,瑟瑟的。

我愛你,寶貝。啊呸,惡心。

"我不愛你。"我說,"沒必要,你想這麼做就做吧,我死了也好。"

他就這樣趁我不備的時候吻上來了,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他堅實的臂膀。他比我高出很大一截,頭低下來輕柔地吻著我。比上次溫柔很多,不再暴戾得像頭小野獸。我就這樣把我自己癱軟在了他的懷裏,我想如果我們真心相愛的話,一定會十分曖昧幸福。

剛才他嘴裏遺留的煙味,還是有些濃重。

就這樣在十字路口,人行道上。等待過馬路的大叔大媽向我們投來異樣的眼光,還不停地搖頭發出"嘖嘖"的歎息聲。大概他們是覺得現在的孩子太早熟,敢在街頭巷口擁吻,膽子大得不得了吧!紅燈閃過變成了綠燈,所有等待的人都朝前走了,又時不時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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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原地踏步是形單影隻的寂寞(4)

我支起身子,猛地推開他,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我不想陪他一起丟這個人。

他從後麵追上我,又是一個擄掠般把我拉住。待到我再也不能躲開他的時候,就失去了重心摔在了他的懷裏。已經是很多次這樣了,齊涵的占有欲日漸變強,連懷抱都帶有深刻的敵意那樣。

他再稍微一使勁,我就會被他揉成碎骨般,散灑在他的懷抱裏永不蘇醒。

我看到梧桐樹葉沙沙作響,婆娑著搖曳。擋住了天空的視線,曲曲歪歪地伸向好不容易才湛藍開的天空。還有些電線橫亙在其中,找不到電流輸送的方向。

樹葉和枝丫把天空撕扯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不均勻的格子。就好像奶奶縫衣服留下來的天藍色碎布條,拚湊而成的有些零碎的天空。

"你放開我。"我說,"你已經第三次強吻我了。"

"那有什麼關係。"他說,"你本來就是我的,難道不可以麼。"

"你很過分。"我有些氣憤地說,"你知不知道你這種人在街頭強吻我,搞得別人以為我們怎麼似的。你真的很過分唉齊涵!"

齊涵也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想用這樣的一種方法挽留即將不屬於他的葉子。

或者說原本就沒屬於過。

"我早就不屬於你了!"我大聲說,"齊涵我根本沒有喜歡過你,你別傻了!我不是一個好姑娘!"

當然,我一直等待著我心中的王子,在他麵前穿著最美麗的衣服。葉子渴望那樣純美的愛情,很多年了,從懂事起。

我一直以為,命運會眷顧我,在我慢慢長大的某一天,讓我認識一個我真心喜歡的男生。

也許愛情本身是一種毒藥,深陷其中才知道,原來已經中了那層糖衣的圈套。

小時候,男生總是送給我各種各樣琳琅滿目的禮物,班裏的女生總是發出"嘁"的妒忌聲。實際上那時候我並不敢招惹班裏最小心眼的女生,於是便拒絕了所有男生。

那時候的葉子還是一個膽小的好孩子吧。

自己還是渴望終有一天,灰姑娘也能夠變成白雪公主,期待王子的南瓜馬車。

[4]

"你真的很狠心。"齊涵嚴肅了,"你讓我怎麼忘記你?這一年我每天瘋狂地想你,逼著自己來愛你,難道你就是拿這個回報我的嗎?"

我沒有回答,也沒有回答的必要。

久久地,僵持了很長一會兒,我說:"你可以走開了,沒有必要逼著自己來愛我。"

他也平靜了下來,默默地蹲了下來,坐在了路邊。那種看著我的眼神,說不清楚凝望中帶有怎樣的情感,還是近乎絕望的喧囂?

"我會做到的,一定。"他點點頭,"葉子你就看著吧,老子總有一天讓你心服口服。"

最後,我們之間,以"我是壞孩子,你別傻了"這一句看似敷衍的話語,暫告終結。

[5]

倘若我麵前站著的不是齊涵,而是一個我真心愛上的男人,再怎麼的矯情也不為過分。就跟追星昏了頭的那些唧唧喳喳的女生們一樣,在帥哥的麵前人聲鼎沸的膜拜。

我知道總有一天,我的王子會騎著雪白的駿馬,以轟隆的馬蹄聲向我宣告踐踏過我的荒原。

我等。

等一天算一天。

虹橋門戶網.

第14節:碰見你,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1)

Chapter.4

碰見你,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

邂逅帶來的喜悅,蓋過了身邊的嘈雜。等一等,我們都將到達,不再迷茫。

[1]

拂曉剛過,睡夢中有些蒙矓的我,躺在床上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預感。我飛快地起床,用了比平時快很多倍的速度刷牙洗臉。

白白的泡沫還是映襯出了牙齒的淡黃色,有些突兀的,滿嘴都是泡沫。想起昨天晚上我是帶著美好的期待回家的,遇見白馬王子的願望像是種子一般撒播在了心靈裏。我深深地明白,現在的男生喜歡一個女生隻要單純的靠外表就能解決問題。

所以,同理可證,我的王子就在不遠處駕著馬車向我的城堡駛來。也代表著我對自己的外表足夠自信,齊涵也是這樣喜歡上我的吧。

沒有愛情,女人得不到滋潤,是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更加美麗呢。當初輕而易舉地超過了那些弄虛作假的女生,現在我也應該足夠順利地獲得美好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