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論語·秦伯》裏,孔子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按照字義,這句名言大意是:國家統治人民,指使、驅趕他們去做事就行了,不要讓他們明白他們在做什麼。在很多人看來,這句話主張的就是愚民政治,小老百姓嘛,讓他們知道那麼多幹什麼,最好都是渾渾噩噩的順民,隻知道照著我們的意思去庸庸碌碌一輩子。這句訓誡不可謂不惡毒,它被千百年來中國的大小封建統治者奉為至寶,抹殺了很多的真理與人民的創造性。
但實際上,孔子並沒有主張過愚民,這隻是後人別有用心地斷章取義,刻意在句子的中間用一個不恰當的“句讀”使這句話產生了歧義。如果我們結合上下文的語境,就很容易得出這句話正確的分句方法:“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的整句話就是說,詩、禮、樂這三樣東西是教育民眾的基礎,一定要抓好,如果人民掌握了詩禮樂,那是好事情,應該讓他們自由發揮,如果人民還沒有掌握的話,我們就要去教化他們,讓他們知道和明白這些東西。
由此可見,孔子的這句話並沒有愚民的意思。從孔子的一貫主張來看,他並沒有讚成過愚民政策。孔子打破“學在官府”的知識壟斷局麵,是中國第一個創辦私學的人,他讓很多平民享受到了受教育的權利。他提倡“有教無類”的普遍教育理念,有弟子三千,七十二賢人,並把一生中的精力奉獻給教育事業。他主張的是不斷學習探索未知的東西,“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嚐無誨焉”,“學而不厭,誨人不倦”,這樣的人怎麼會主張實行愚民政策呢?
從曆史上看,孟子是孔子的忠實信徒和繼承人,孟子主張民貴君輕,主張民貴君輕的人提出愚民主張的話絕對會自相矛盾的。當然,孟子不是孔子,孟子比孔子晚一百多年。如果孔子存在嚴重的愚民傾向,不會不在孟子的著作裏有所體現。
因此,當我們在看待一句話的時候,一定要把那句話放在全文,放在作者的思想體係裏,放在整個社會大背景下來理解,而不能斷章取義就把一句經典好話給誤解了、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