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一四(2 / 2)

趙晉飛又脫得隻剩下麵,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衝著進門的路鋆裝可憐,“你怎麼才來啊?老子都快扒沒了!”

“……你怎麼老被扒,屁用沒有,讓開。”

路鋆往屋裏找了一圈,看到該來的人都來了,於是踢了鞋就到趙晉飛身邊救場。

幫趙晉飛贏回了兩把梭哈,就到客廳桌上找吃的東西。加班到現在,隻有在六點的時候在公司樓下買了一杯關東煮吃,沒有牛肉丸也沒有魔芋絲結。

還沒找到什麼能墊饑的東西,就聽到三哥在後麵叫他,說壽星遲到半個小時以上,老規律應該先罰三杯啊?其他一圈人喝到微醺,聽了便一起起哄。隻有孟煥之還是和以往一樣,沒什麼話,坐在沙發裏,跟人三三兩兩地玩遊戲。

路鋆也不扭捏,三哥給他倒滿的酒,他拿起來就喝,留下三個空了的玻璃在茶幾上。

猜他大概還餓著,孟煥之拉住趙晉飛問了一聲,“人到齊了,要麼先切蛋糕?”

趙晉飛拍桌叫好,坐在旁邊的伍嘉文就到廚房把大蛋糕端了出來。

他在一群狐朋狗友的包圍之下,吹了蠟燭,切了蛋糕。至於願望,在那短短幾秒鍾裏,似乎來不及許。從小就是這樣,吹熄蠟燭之前的許願環節,他總是想不到最想實現的是什麼。大概想要的東西多了,就會變成這樣吧。所以貪心的人,還是什麼願望都不要許好了。

在那之後,又是一輪下限全無的低級趣味遊戲。作為壽星,難免被人輪番轟炸。一開始就被問到最近一次接吻的時間和對象,路鋆微微露出窘色,坦白了他和孟煥之的那次接一吻,他當然不會把孟煥之的名字說出來,隻是若有若無地望了一眼坐在對麵的人,然後甘願喝掉被罰的一整杯酒。

遊戲玩到後麵一群人徹底瘋了,決意要折磨他。於是,他們把路鋆的襯衫和褲子扒了個精光,架到長條茶幾上,然後用抽牌的模式,讓抽到國王的人上去吃放在路鋆身上的蛋糕。

以前轟趴玩在興頭上的時候,他從來都是來者不拒,何況他酒量好得驚人,根本放不到。但今天卻覺得腦子混沌得一塌糊塗,看不清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到底是誰,耳朵邊盡是眾人起哄尖叫的狂呼聲。他歪著頭配合地笑,不管剛買的新襯衫被揉亂了丟在地上,也不管自己身上被奶油和蛋糕弄得一塌糊塗。

他眼睛亮亮地,望向沙發邊上的人。那人還是理著短短的平頭,和第一次見時一樣。

可是那個人不知道是不快還是什麼,拉著臉坐在一邊,不笑,也不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張茶幾上,唯獨孟煥之,甚至都不看著他。

路鋆嘴角又拉開了一些,心想這人還真是煞風景,好歹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就不能高興一點笑一下嗎?都快要去美國的人了,就不能多笑一個,讓我高興一下嗎?

直到眼前的孟煥之越來越模糊,他趕緊閉上眼睛。

耳邊盡是趙晉飛說過的話。

他說,線太多的話,會死掉。

他說,你這個人,一定是有人際交往恐懼症,深度的那種。

他說,但是這不是你、更不是他的問題,是你們的timing不對。

他知道,他並非毫不留戀孟煥之。隻是,比起現在自己的生活軌跡和孟煥之一心向往的理想和未來,任何挽留的話都顯得那麼蒼白。他也知道,即便他真的說出口,孟煥之也一定不會留下來。所以他們接過吻,交換過溫度,卻沒人敢說喜歡。

中學在同一個校園整整七年,卻擦不亮一點火花;直到母校校慶,他們在大禮堂不期而遇,孟煥之主動和他搭話,他以為那個timing到了。

想起今天早上自己對著鏡子穿襯衫,意誌還沒完全清醒,一不留神就扣錯了。

他和孟煥之就像他扣錯的紐扣,雖然每一顆在合上的時候,都能剛好合適地被包進扣眼裏,但扣到最後一顆才發現,原來早在第一顆就錯位了。

好奇怪。

路鋆自己都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