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貞在床邊守了穆深一夜,穆深幾乎睡不安穩,總是從夢中驚醒,口中呢喃著誰都聽不懂的胡話,秦柏貞隻好不住的把人抱懷裏哄著。直至天光大亮,穆深才真正的熟睡了。

莊宏看著秦柏貞一身皺巴巴的襯衫,眼中都布滿了紅血絲的疲憊模樣,忍不住勸阻道:“要不秦爺您歇上一會兒吧,紀少爺剛剛來了電話,一切順利。”

秦柏貞從一旁的傭人手中接過外套,隻說了一個字:“走。”接著,他邁步的動作又頓了頓,他對秦伯吩咐道,“把那些人都撤了……算了,叫鄭明留下看著他。不管有什麼事,立刻告訴我。”

秦柏貞還是離開了秦公館,盡管他對穆深仍舊放不下心,可太多的事還等著他去做。雖說他重來了一次,搶占了先機,不過他要的可是徹底的鬥贏上邊派來的人,而不是上輩子的兩敗俱傷。

不光是因為不這麼做的話,秦柏貞的重來便毫無意義,更是因為他對那姓邵的下了狠手,穆深已經漸漸的藏不住了。更何況,秦柏貞知道,他還真沒把握能把穆深再強留在身邊多久,所以他得讓那些人連拿穆深做威脅的心思都不敢有。

穆深喝了藥後好了不少,可是他還是不太吃得下東西,之前被秦柏貞好不容易養出些肉,現在又都瘦沒了。而秦柏貞在走之前可是下了軍令狀,這下負責照顧穆深的那些傭人們無一不是戰戰兢兢的。

一直給穆深送飯是秦公館的老人了,柳姨她管著廚房,而她兒子也在跟著主廚做事。看著穆深這回又是任由飯菜放涼,她忍了忍,還是開口道:“穆先生,您還是吃一些吧,不然秦爺回來了,見著您的模樣可是要生氣的——不是生您的氣,而是秦爺認為是我們這些下人沒能照顧好您,到時我們都要受罰的。”

穆深愣了愣,隨後他勉力的笑了笑,道了聲抱歉,便伸手端起托盤上的小盅,隻是那叫人垂涎的食物的香氣叫穆深一聞到,卻覺得胃間翻滾,他忍不住吐了起來,而他胃裏本來就沒有東西,吐出來的不過是透明的胃液罷了。

小玲每天都會去後花園那兒,一是替穆深遛遛想他的伊麗莎白,二是摘一些花放在房間裏,她希望能讓穆深看著心情會好一些。於是,等小玲抱著花瓶推開房門時,看見的便是這幅景象,她不由得把花瓶放好,衝過去扶起穆深,看向柳姨道:“穆先生這是怎麼了?好好的,他為什麼會……”

柳姨也有些無措,她原本隻以為穆深不吃東西是故意拿喬,這種事她見得多了,之前跟在秦柏貞身邊的那些人,誰不是拚命要作出些幺蛾子,好從秦柏貞那兒多撈點好處嗎?隻是柳姨心中那點因為對穆深誤會了的歉意,又因為小玲害得她下不來台的質問給抵消了,她再沒說什麼,端著盤子便出去了。

穆深搖搖頭對小玲說他沒事,小玲卻還是放心不下。隻是過了一會兒,穆深又見著出去的小玲紅著眼眶回來了,穆深擔憂的看向她,小玲卻搖了搖頭,沒說什麼,等穆深喝過藥後,小玲拿著空碗,突然間道:“其實我知道的,穆先生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小玲不信下人們之間說的,說穆深不過是個賣給秦爺的陪床的那些話。她知道自己嘴笨,腦子也笨,可是她的心卻看得清楚。

小玲和穆深平常兩人呆在一起,她受不了安靜,總想說些話,可是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就隻能說她還在鄉下時的事,那時穆深就總會聽著,也會露出笑來。小玲還記得最疼愛她的奶奶說過,一個人待你好不好,是騙你的,還是真心的,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小玲看著穆深的雙眼,學著上回她想家了偷偷傷心時,穆深逗她開心的語氣哄他道:“穆先生,我們要快點好起來。”

穆深哭笑不得,最終還是對麵前擔憂著他的人說好。

到了晚上,柳姨再不肯送飯進來了,於是人選就變成了一直守在門口的鄭明。秦伯當然向秦柏貞說了這些事,想著穆深以前讓鄭明教過他打拳,想來熟識的人也許能讓穆深不那麼抗拒,於是他便同意了。

鄭明端著托盤進來,像往常那樣跟穆深打了聲招呼。

其實以前鄭明也隻把穆深當成那些個兔兒爺,長得漂亮,哭得也厲害,可沒想到後來和穆深打了幾架,就覺得穆深除了臉以外,都挺爺們的。而這麼一個人現在卻被秦柏貞軟禁著,鄭明都有些同情他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穆深漸漸的恢複了,加上秦柏貞允許他下床活動,雖然仍舊不能踏出秦公館。可比起之前將他銬在床頭的日子,穆深還是感覺他有力氣了不少。

鄭明在一旁看著穆深用餐,隨即他道:“秦爺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穆深的動作頓了頓,若不是注意到了這個,鄭明定會以為穆深是沒聽見他剛剛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