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腳步聲漸近,安王半躺在榻上,趕緊閉了眼,荊風把棉被給他蓋上,然後老老實實站在一旁守著。
明珠牽著龍僅走進書房,荊風忙要行大禮,明珠微笑著擺了擺手:
“免了!上次街上的事,原是我貪玩,帶累了荊侍衛和眾位弟兄,改日我請大家吃酒,就不要怨恨我了吧!”
王妃一來不是先看王爺,卻說起不緊要的事情,荊風不禁偷瞄了安王一眼,果然見他皺起了眉頭,裝出來的麵色更加難看。
“哥哥!”
龍僅早撲到安王身上,小手掌撫摸著他的大手,淚眼汪汪:“你是不是很疼?吃藥了沒有?你千萬不要死掉!僅兒不要你死!”
安王心裏怔了一怔:怎麼這小鬼也來了?他不是睡著了嗎?真礙事!
相對明珠的冷漠,龍僅的真情卻讓他著實感動了一下,皇子們因宮幃中的各種爭鬥,為保平安富貴,人人自危,層層防備著,感情疏離不親,尤其是像他這種年紀,早已封王在外的兄長更沒耐心去搭理龍僅這麼小的弟弟,無端和掌握小皇子監護權的皇後惹事。龍僅才和他住了兩天,就對他有了這麼深的感情,確也很難得,他沒想到自己還這麼有人緣。
龍僅見安王沒有睜開眼,愈發哭音重了起來:“哥哥醒醒!”
明珠笑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僅兒,你怎麼像個小女孩似的!你哥哥他沒事,隻是睡著了嘛!”
把他踢成那樣,差點就廢了,她竟一點不擔心?安王恨得想睜開眼睛,好不容易才隱忍下來。
荊風小心地說道:“稟王妃娘娘:王爺今夜吃壞了肚子,忽然就痛昏了,福至發了急訊,屬下才趕來,看著王爺這光景,約莫是引發了舊傷!”
“他有什麼舊傷?”明珠隨口問道。
荊風歎口氣:“王爺二十歲上和一位極厲害的劍客纏鬥,不小心被劍尖割斷了一縷心脈,從此留下遺症……”
明珠打斷荊風的話,安王被她接下來說的話和她旁觀者的輕鬆探奇語氣氣得發暈:
“割斷了一縷心脈?他居然還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太醫怎麼還沒請來?讓我給他瞧瞧,到底是個什麼體質,那樣都死不了!”
安王閉著眼,感覺明珠坐到了身旁,聞著她特有的香氣,頓時心氣平和,寧靜如水,想抓住她狠狠掐一把的念頭打消了,任由她將他的手移出棉被外,纖巧蘭花指輕柔地在他手腕上移動點按,說不出的舒服。
龍僅嗚咽著說:“嫂嫂,你給哥哥也煮三碗湯藥吧,他喝了就能好起來!”
明珠柔聲道:“或許他不需要喝藥湯!”
“嫂嫂怎麼知道?”
明珠收了手,說:“果然是個奇妙的隱傷!荊侍衛,他不吃藥,隻用一口氣護著怎麼好得了?”
荊風驚奇地看著明珠,心想這個王妃不簡單啊,一探脈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回娘娘話:王爺的師叔祖是位有名的醫者,說此傷奇隱,藥物亦能相生相克,王爺吃上三兩年的藥,治好了傷,人也差不多壞掉了。師傅便傳授給他一套氣功,且護住傷脈,一年隻吃一樣藥,由它五年內慢慢痊愈。但五年內王爺須得戒躁戒色,以真元護心!”
“戒躁戒色?”明珠挑眉,看著荊風:“戒躁說得過去,你家王爺又不是和尚,他有那麼多妻妾,如何戒色?難道讓她們都守活寡不成?”
忽然想到自己現在可是這人正妻,說這話豈不是把自個兒也一幹子打死在裏邊了?不由得臉色大窘!
荊風不敢看她,更不敢看榻上的安王,隻垂首俯身說道:“屬下說的是實情。林側妃知道王爺的傷,願意服侍在側,那四名侍妾,為太子所贈,王爺不好推辭,養在府中!”
明珠不作聲,心想原來這家夥真是個假太監!自己還罵對他了。
她掩了嘴想笑,卻見龍僅一個小孩兒,臉色凝重地守護著安王,小手輕輕撫摸著安王的大手,不禁大為感動:
“僅兒很擔心哥哥嗎?”
龍僅抬起頭來,暗啞著嗓音說道:“我想他好起來!嫂嫂,還是讓他喝湯藥,好不好?”
明珠歎了一聲,摸摸他的小腦袋:“他比你運氣好,不用喝湯藥,可以吃一顆糖!”
“吃一顆糖就能好嗎?”
“嗯,慢慢就好了!”
龍僅高興起來,卻又撇了撇嘴:“嫂嫂偏心,給我喝苦湯藥,卻給哥哥吃糖!”
明珠隻好哄他:“那糖又不甜,不好吃的!”
“我又沒得吃,怎知它甜不甜,好不好吃?”
“你這小鬼!那,就讓你舔一舔,看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