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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一鳴這隻老狐狸,比趙挺還精!說什麼不想給我施加壓力、不必太過介懷雲雲,害得我當時還亂感動了一把。但過後隨便一想就知道,聽了他這番話,除非是塊石頭才可能不介懷!他現在扔了顆炸彈甩手走人,我可被轟得慘了。

越是拚命想遺忘,譚狐狸的一席話越是如附骨之蛆般纏繞心頭。

不得不承認,趙挺這人,我真的不了解。

究竟他表現出來的灑脫不拘有幾分是真實的?在譚一鳴多嘴之後,我第一次開始懷疑。

第二天我一早上了車,傍晚回到了S市。在宿舍扔下不多的行李我立刻掏出了手機,想約趙挺問個清楚。愣愣的看了手機屏幕半晌,卻始終按不下鍵。

該說什麼呢?我又以什麼立場來說話呢?

正在彷徨間,突然手機暴出亮光,小小的宿舍回蕩著來電的合旋鈴聲。手,微微抖起來,等看見了“劉羽月”的名字,心中不知道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或許兩種心情混雜在一起了。

“你回來了怎麼都不和我聯係?”她不滿的語氣,透露出小小的委屈。

“我剛到,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多年的戀愛經曆告訴我,在這種時刻“誠實”並不是種好品質,因為你會被冠上各式罪名,然後遭到正義的懲罰。

我知道自己的確該打,居然忘了提前向女友大人報備行程,簡直罪大惡極。不過劉羽月的脾氣還不錯,聽了我的借口沒再追究,隻不過提醒我,她在病區值班還沒吃晚飯。

我冰雪聰明立刻領會要旨,巴巴跑去買回最豐盛的盒飯套餐親自送上她所在的神經內科。在她滿意的用完膳後,立刻奉上家鄉帶來的土產博得佳人一笑。再接著負責聽她講述今天值班時受的委屈,然後我安慰得口幹舌燥,麵對她旺盛的傾訴欲不得不甘拜下風。

等我筋疲力盡爬出她們科室,頭腦一清醒我頓時痛不欲生。原來是打算找個在乎我的女孩子,今後的戀愛之路能走得輕鬆些。可我一個不小心就奴態畢露,前前後後伺候得就差喊“老佛爺”了。想到此處我心下大寒,不由思量起如何翻身做主人。

可是,誰教我對劉羽月終究有些小小的愧疚,說不清道不明。沒有別的選擇,我隻能用溫柔以待來補償她。

其實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本著何種心態會答應了交往的請求。但既然我已經答應了,那就不能讓自己交往的女孩傷心。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讓劉羽月開心歡笑。

不知不覺,出了內科病房,走著就走到了外科病房大樓。眼見到了自己病區,想想已經到這裏了,索性進去誑一圈吧。

剛推門進了病區,就聽走廊盡頭轉角處的護士台一陣嬉笑聲飄來,以及某個熟悉的身影。

趙挺一派瀟灑的斜依在護士台,幾個年輕漂亮的小護士圍著他談笑得正歡。我突然心中一陣不舒服,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立刻閃身躲到了牆後。

譚一鳴那些話時不時閃過我耳邊“趙挺的情況很不好。”、“這裏,他傷得很深”。現在,我不得不承認,當聽到譚一鳴的話時,我心中閃過的並非麻煩或者厭惡的感覺,而是一種類似於心疼不舍的難過。

可是在親眼見到趙挺的一瞬間,我動搖了,譚一鳴所說的是真的嗎?

趙挺這般無所不能無堅不摧之人,怎麼可能有脆弱的一麵?尤其在看見他毫不勉強的對他人展露笑顏之後。

心中冒出個尖銳的聲音叫我快走、快離開、不能再觸碰下去!這不是我能承受的一場賭局,一不小心,我會輸得很慘。

所以,我逃了。

轉身推開了門從樓梯步行跑了下去,急匆匆趕著路,到樓下已是氣喘籲籲。在衝出病房大樓的那瞬間,聽到傳來電梯到達的“叮”一聲。

我急行在去宿舍的路上,第一個拐彎處我猛然聽到聲“周成!”——是趙挺的聲音,他的腳步聲漸漸接近。

我猶豫著是否要應聲,最後我作出一個自己都不齒的決定——閃身藏在樹叢後。

“周成?是你嗎?”趙挺的聲音更近了,仿佛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因為過度緊張,我的手微微抖動起來,就好象第一次上手術台的感覺。其實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為什麼會無法麵對趙挺,甚至要這般躲避。

但我知道,要是現在和他麵對麵,我一定會忍不住把心中所有的疑惑問出口。而那後果,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在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他停了下來,“恩……是我看錯了?”

兜了一圈,他沿著原路回去。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發現了我,但隻要別在這時候與他麵對麵就行了。

我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剛想喘口氣,發現手心全是汗。

突然有種喪氣的感覺,我頹然的靠在外科病房樓的外牆上,背沿著牆麵一點一點滑下,最後蹲坐在牆角。夜晚的陰影將我的紛亂思緒盡數掩蓋。

我,究竟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