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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哈哈!周成啊周成,你他媽的也忒經典了吧!”小錢拍著我的病床,笑得眼淚都出來,就差在地上滾兩圈。
“你……給我輕點。”雖然掛上點滴緩解了疼痛,可床給小錢一震,還是生生震得我腹部一陣陣的抽。
當時我在報告廳“不行了”後,趙挺立刻找人把我給弄回了科室。一查——急性闌尾炎。
急診手術單剛剛遞上去,趙挺丟下句“多等一會死不了”就吃中飯去了,我隻能半死不活在這熬著。於是,在這短小的間隙,小錢之流的家夥紛紛前來參觀。
他總算笑得文雅點了,開始給我描述他聽到的版本內容。據說,周成我,為了畢業答辯廢寢忘食把身體都搞垮了,但我的偉大情操支撐我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答辯結束我終於英勇的倒下了。此時,我眼含熱淚,向趙挺托孤,生生感動了在場所有人……眾人好像在硝煙紛飛的戰壕中,看見革命的好同誌,在生命的最後一秒交完黨費,然後將自己的父母家人交托給了黨、祖國、人民……
“周、周成啊……”小錢說到這裏,作勢擦淚,“你知道嗎,我這輩子還沒這麼感動過呢。你,實在是我人生的楷模!上次為抓小偷自撞汽車,這次為畢業答辯倒在當場,下次……天那,我根本想象不出還有什麼新創舉,能夠超越你這兩次的高度。”
小錢在那感慨個沒完,我這廂是兩眼一合不作聲息。當然這決不是因為我的定力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而是已經被氣悶過去了。
“誒誒,你真不行了啊?怎麼聲音都沒了?”
我一個眼神飛刀丟過去,他還算識相,立刻摸著鼻子乖乖退場:“那、那你慢慢休息……我吃飯去了啊。”
跟著就不見了人影。
胸中一口氣好容易平下來,剛想養會神,又聽見了開門聲。煩躁的抬眼看去,再有人敢來騷擾大爺我,真要不客氣的下逐客令了。
不過眼前的情形可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來形容,張麗鳴推著小推車進了門,車上放著白盤子,問題是她滿臉的怪異笑容……
“你、你來幹嘛?”我整個後背的汗毛一根根的起立跳舞。
“嘿嘿,我能幹嘛?當然是術前準備啊。”
“……你能不能換個表情?”
“啊?”她停了一秒,然後笑得更加詭異,“我表情很親切嘛,真是,說得我好像女色魔似的。”
大姐啊,我根本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好不好?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麼!
當然這話,我也隻敢腹誹,萬一真刺激了她做出什麼過激舉動,那可是虧大了。
“來來來,姐姐我會親切的幫你備皮的。”
“備、備、備、備皮?”我實在是給刺激到了一個高度,大腦處於短路狀態。
就見眼前某魔女、巫婆、女王之流的人物,一手持閃著寒光的備皮刀,邊露出森森白牙的“親切”解釋:“就是把可能影響到手術的某些毛發剃幹淨些嘛。”
“這個……鳴姐姐,我們打個商量吧……”
“沒得商量,快脫褲子!”
……
半晌過後,我咬著被角,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嗚咽道:“被看光了,嗚嗚嗚,讓我以後怎麼嫁人,不管,你要對人家負責啦!”
終於,我成功的看見張麗鳴額角掛下的三條黑線!喲嗬,好不容易惡心到她,也算是小小的報複回來了。
哪曉得下一刻她又換上了詭異的笑容:“小成啊,就算我答應負責了……”說著她色眯眯驗貨般的掃視了我全身上下:“你家趙大主任也不會答應吧。”
話完,她邪惡的拋了個變味的媚眼過來,推車子走出了房間,留下石化當場的我……在風中……在風中……
在被推入手術室的當口,我是憂慮重重。倒不是擔心手術的事,而是張麗鳴最後那句話,好似活生生丟了顆炸彈,將我炸得魂飛魄散。
難道說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不可能啊,平時的保密工夫都做得很到家,就算我和趙挺走得很近,一般而言隻要是正常思維的人,都不會往那方麵猜想吧。可要是她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
我本來就不是心思聰敏的族類,這種時候隻剩下腦筋打結的份。直到被推進手術室,還是沒想出個大概。
然後,我的身體再度彎成蝦米狀,這次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打麻醉。正在呲牙裂嘴的時候,聽見身後手術室門滑動的聲音,來人轉到我麵對的那側,才發現是整裝待發的趙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