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萬物凋敝,聶風離開天下會時還隻是入秋時節,轉眼就到了臘月。

即便是江南也依稀可見點點雪花飄散,將青山綠水點綴成銀色的世界。

聶風的臉依舊俊朗身形也依舊挺拔,隻是雪中的背影卻不知不覺多了一些風霜。

雪花毫無阻礙的散落在聶風的肩頭,積了厚厚的一層,聶風抬頭看了看地形,再過一個渡口就離開了江南境地北上不遠就是天下會的勢力範圍,右手抓著包裹的手不覺又緊了一分,記憶裏那個如風一般的女子又浮現眼前,心裏又是莫名的一痛。

帶著蓑笠的老漢看見客人到了,遠遠的舒展開滿是皺紋的臉蛋,喊道:“公子,渡江否?”

聶風付了船資,老漢依舊絮絮叨叨,聶風滿懷心事也不覺有它。

待船到江心隻聽噗通一聲,小舟便不再前行慢慢在原地開始打轉,有經驗的漁夫一看就知道顯然有人鑿穿了船底。

聶風心下一凜,這時才醒覺為何上船時暗覺別扭,是殺氣,習武之人的殺氣!

隻是自己滿腹心事把平時行走江湖的警惕都丟了。

現在後悔未免為時已晚。

聶風腳下微一用力,隻聽噗!噗!噗!幾聲船身瞬間四分五裂,幾柄利劍破水而出。

風神腿,風卷殘雲!

無匹的內力瞬間形成一股肉眼可見的小型風暴,後發先至撞擊在幾個刺客的胸口,將他們又擊倒進入水中,隻是水下隱隱綽綽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刺客。

聶風一個翻身落在一個漂浮的木板之上,腳下微一用力旁邊另一木板便如閃電般激射而出,運起輕功輕踏在激射的木板之上快速向岸邊靠近,隻是刺客專跳了這麼個地方自不會讓聶風如此容易的離開。

又是接連的破水聲,十二個刺客像越出水的劍魚四麵八方的劍氣恍如鋪天蓋地般向聶風襲來!

眼看避無可避聶風竟然原地旋轉,越轉越快幾個呼吸之間竟然在江心形成一道直入天際的龍卷風!

再犀利的劍氣麵對的天地通天颶風也黯然失色,刺客們連哼一聲都瞬間又向遠處激射而去!

遠遠觀看的幾人都是心下駭然,聶風武功已經如此,何況雄霸乎!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龍卷風便消散無蹤,僅憑人力又如何能控製天地之威。

聶風也不由一陣急劇喘息,若不是之前和獨孤一方一戰又有突破,剛才即便能不死也不免要重傷。

即便如此,全身也傳來一陣陣刺痛,這是內力爆發的後遺症。

江心已回複平靜隻有幾個刺客的屍體漂浮江上,慢慢順流而下,聶風幾個縱躍踩在木板上來到江邊。

丹田裏不免又是一陣絞痛,原本在和獨孤一方一戰中固然以弱勝強看似風光其實已經留下暗傷,現下又強運秘法,內力爆發,經脈更是酸痛難漲,連抬手也覺十分困難。

江岸旁邊是一片黃樺林,枝葉飄零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顯的十分蕭瑟,從中走出的劍客同樣蕭瑟,衣服破敗,蓬頭垢麵,唯一可算入眼的就是他有一雙明亮的雙眼,炙熱的像兩團火焰,還有一雙很穩手,寒風裏他整個人都好像在瑟瑟發抖,唯有拿劍的那雙手紋絲不動。

聶風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個用劍的好手,武功也必定不弱。

江湖上武功不弱的人不少,用劍的好手更多,但能出人頭地,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人永遠隻有那麼一小撮。

名利名利,有名才有利,無名哪來的利,而殺死天下會幫主雄霸的三弟子就是天大的名,對於江湖人來說身份尊貴永遠隻是其次,揭開虛假的溫情脈脈的外衣,說到底這也不過是個追名逐利的場地,隻是這裏手段更血腥,更直接,更殘忍。

非生即死,聶風在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就知道總有一天自己也許也會死在某個江湖人的手中,誰能真正的退出江湖,即便以當初自己父親聶人狂那樣的武功地位最後也不過落個生死不知的下場,所謂退出江湖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誰能坦然赴死,事到如今也要博一博!

聶風運氣所剩不多的內力。

灰衣劍客緩緩拔出長劍,劍身明亮的像一道匹練。

快!太快!完全來不及反應的快!

或者是慢,聶風變慢了,內力的運轉已經十分晦澀。

有人說人死的時候會回憶起自己的一生,聶風眼裏卻隻有那一道不斷接近的劍光,無思無想,腦力隻有一個念頭,就這麼死了?就這麼死了!

然後是一瞬間的空白,太過繃緊的神經讓焦距出現一瞬間的渙散,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