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置疑,不容辯駁。
結兒絡兒這才發現,她們朝夕相處,卻根本根本不了解她們的主子--五公主,金玉公主。或者,這是另一個公主?
簾外的陳明亦是不解。光帝無理,他在憤怒的同時,隻覺無奈。公主提出麵聖,難道想討回這個“理”字?他與公主相處的機會並不多,但這些“不多”,已足夠讓他知道金玉的淡泊及無求。她會嗎?她敢嗎?她能嗎?
由不得他多想,金玉走出簾外。仍是家常的便服,素色,淺花,淡雅清爽。脂粉未施,珠翠未佩,隻頭頂用玉釵盤起長發。除了微皺的眉,神色如常。整個裝扮毫無貴氣可言,偏又教人不自覺的禁聲肅手,唯命是聽。
“末將遵命。”陳明躬身行禮,在前麵引路--剛才梅公公說光帝與定國侯在如玉閣休息,這會應該還沒走吧?金玉在中,結兒絡兒尾隨其後。四人各有所思,默不作聲。午時已近,熱意鋪天蓋地,可金玉身上散發的冷,卻讓結兒絡兒完全忽略了周圍酷熱。
主子在生氣!原來,主子生氣的樣子是“冷”,越氣,便越冷。千年不遇的事讓她們遇到,算不算她們的榮幸?
剛到“荷韻一方”院門,便見梅公公急急忙忙走了出來,步子又重又快,直像要成一團風飛起來。五十歲的高齡有此功力,也算奇事。一見陳明,臉露驚喜:“陳將軍,來得正好,皇上口諭,召見貴國金玉公主。”
“哦?”陳明把身子一側,心想還真是巧了:“公公,這便是我朝金玉公主。”
“給公主請安。”梅公公偷工減料行了個禮,根本沒瞧明白陳明側身讓開的金玉公主是胖是瘦,匆匆把人往如玉閣領:“請公主這邊走。”
顯而易見的輕視,燦月國對長風國的輕視。
金玉唇邊扯出無奈的笑,心中泛苦,連傳話的人都傲慢如此,至於那九五之尊的光帝,憑她,又能怎麼樣呢?
如玉閣近在眼前,閣門緊閉,左右兩排侍衛持刀而立,神態莊重。而門內,隱隱傳出男子的談笑聲。梅公公似換了個人,細聲慢氣必恭必敬,隔著扇門仍是把身子彎成九十度:“稟報皇上,金玉公主到。”
突然一陣大笑,高掀的聲浪穩穩蓋過梅公公的細聲慢氣。梅公公提袖抹抹額,把身子在九十度基礎上又彎下一點:“稟報皇上,金玉公主到!”
這回閣內有了反應,笑聲停了,少頃,有一人道:“傳。”
金玉略怔。那是一個渾厚的聲音,聲調高昂輕快,完全陌生。但,為什麼,她會覺得--熟悉?她的記性不算好,因為她總是漫不經心,既不經心,自然能忘多少就忘多少。可這聲“傳”,就是莫名地讓她似曾相識。
不及細想,已經有侍衛把閣門打開,走入閣內,金玉抬眸,落入眼簾的,是兩個男子,一立,一坐。兩個都年輕,俊朗,很有相似之處。但她立刻分辨他們的不同,沒錯,他們完全不同!站著的男子身形修長,華服玉冠,儒雅傾流。而他五官不止是“俊”,英氣之外,更有教女子怦然心動的“柔”意,雙目如湖,嘴角含笑,整個人完美地無懈可擊。
至於那坐著的男子--金玉首先是覺得心口一窒,幾乎無法呼吸。他的樣子明明與站著的男子相差無幾,但那線條卻是硬的,好像用刻刀雕出。他狀似隨意地坐在書桌之後,與她至少隔了五米,可那股壓人的霸氣,卻於瞬間籠罩她的心神。特別是那雙眼睛,犀利無禮,直直落在她的臉、她的身子,甚至,她的心!
那感覺--無所遁形!
她看他們,而他們,也正研判地看著她。姬燁開始懷疑剛才的決定是否正確:哈,這不正是剛才在涼亭發呆的三個丫頭!什麼嘛,堂堂公主帶頭嬉鬧,長風國未免太沒禮法了吧?好,拋開這一層不說,另一點才真讓人失望--這公主模樣之平常,放在後宮,隨手一抓就是一把,哼哼,連她身後那兩個侍女都比她好看點。長得不怎麼樣也就算了,居然--還脂粉不施,該濃的不濃,該淡的不淡,一點可看性也沒有。唉,以為自己是西施再世嗎?真沒自知之明。身材嘛--姬燁不禁皺眉--也是該死的瘦,她這公主怎麼當的?飯都吃不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