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兔笑著說,三瓣嘴好像泰坦尼克號的船錨一樣拉扯著圓圓的臉。眼睛通紅,門牙閃亮,毛發糾結。
這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話,然而布萊恩卻被嚇到了。恍恍惚惚中開始掙紮著逃開,三月兔卻撲了上來。布萊恩總是躲不開,哪怕他第一千遍地明白這兔子的動作。這隻兔子沉重得很,就好像被卡車軋過一般難受。他的視線被擋住,但是聽見了愛麗絲開門的聲音,以及連綿不絕的尖叫。小女孩的尖叫幾乎撕破了他的耳膜,無數的貓在他的心底抓撓。他開始不耐煩,“擺脫它,擺脫他們”頭腦裏有個聲音說,然後這一意識占據了他的整個心靈。他的手在地上抓到一樣東西,他用力地向三月兔頭上敲去。砰的一下,粘稠的感覺迎麵撲來。布萊恩推開它,把流進眼睛的液體擦幹淨,這才發現手裏握的是一把斧頭。“我殺死了一隻兔子”他麻木地想“小女孩們也許會向我抗議。”然後他注意到愛麗絲的尖叫已經停止。他注視著愛麗絲的臉。女孩子的臉上是鬆了一口氣的微笑,甚至帶有鼓動性。一股奇異的驕傲感湧上了心頭促使他向小女孩走去。他的腳步輕飄飄,他愉悅的哼著歌,能夠確定他和愛麗絲的情緒一模一樣,連嘴角翹起的弧度都一樣。“就好像我就是她一樣”他想。他覺得輕鬆,一切問題都解決了,沒有奇怪的兔子,隻有和自己一樣的愛麗絲。這一段路程被紅色的液體灌溉,奧斯卡的紅地毯一樣筆直而充滿榮耀。他終於走到小女孩身邊,他蹲下身體,直視愛麗絲的雙眼。那本該是碧綠的眼眸裏卻泛起一絲昏黃,警鈴在他心裏驟然響起。可惜一切都太遲了,視線轉了幾個三百六十度,他看見自己的身軀轟然倒下,就像那隻該死的三月兔一樣染成了紅色。
之後他便醒來,伴隨著一身的冷汗。他記得夢裏最後一塊殘片——愛麗絲動了動她的嘴角說“近了。”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的全身。
“近了”他想“到底是什麼近了?”無論如何,近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然後他會把自己沉重地軀體挪到浴室裏,用冷水將思維拉上正軌,努力說服自己,這一切該死的隻是個夢。現實裏沒有愛麗絲、沒有三月兔自己也不會拿起斧頭虐殺小動物,洗漱台上光潔錚亮的鏡子也明確地告訴他自己的頭還安然地擺在脖子上,或許因為落枕而有些酸痛,但依舊完好無缺生機勃勃。
他曾經將這惱人的夢境告訴過休.克爾頓,休是樂隊裏年紀最大,胡子最濃密的老前輩也是樂隊裏最熱衷於奇談怪聞的人。休聽後轟然大笑,半個酒吧的人都把好奇的眼光投向了他們。休大力地拍著布萊恩的肩膀斷斷續續地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大笑讓他踹不過氣:“嘿,夥計。咳咳,我從來沒想過,你這麼可愛。我聽說過剝皮者、血腥瑪麗、埋伏在田地裏的稻草人、吃人的阿修羅。甚至有幾次我幾乎親眼看見過吸血鬼,但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會說話的兔子用體重來壓人和砍掉人頭的愛麗絲!相信我,你一定是童話故事太多了。”然後休仔細地端詳了布萊恩的臉,大聲嘖了嘖嘴,總結道:“布萊恩,我看你就是個姑娘。”
那些看向他們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由跟著笑起來。布萊恩很受大家歡迎,有料可以取笑的時候大家都樂於捧場。有些臭小子在人群裏向布萊恩吹口哨,一些姑娘們向布萊恩微笑,仿佛她們能夠理解一般。布萊恩,放棄解釋,惱怒讓他的雙頰染上緋紅,更加坐實了休的結論。
隻有布萊恩一個人覺得這不是一個笑話。此事過後有人開始稱呼他為“布(不).愛麗絲”使這種鬱悶的情緒更加強烈。他開始在一些神秘主義的網站上注冊發貼,尋求解答。在擁有相同受眾群的各個論壇穿梭發同樣一個貼子的結果是大家都覺得他瘋了。有一位網友斷言,布萊恩一定是童年有陰影,受過虐待。布萊恩坦然回答:這可能是我看過最接近的答案了,我失去了童年的記憶。繼而更多的人將這個貼子視為編造的故事。
布萊恩看著貼子被頂起來,又沉下去,終於不再抱有希望。而這個夢斷斷續續了一年排開失眠這一困境也始終未給現實帶來什麼災難。
“也許,我該讓我緊繃的神經放個假”他決定。
他不知道,這個決定反而將他拖入了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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