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神色恭謹端肅,言行幹練,身手不俗,一看就是受過苛嚴的訓練。
“哦……”丹丹隻是呢喃了一聲,呆呆的望著連成一片的血水,思維和反應都很慢,似被嚇傻了一般。
沒人知道,她很是暈血,外加有靈敏的嗅覺,血腥味對她來說是一種致命的心理魔障。
外麵死狀可怖的屍身,傾翻的車內來自福媽媽身上濃重的血腥味,無不強烈的衝刺著丹丹的視覺和嗅覺,她努力讓自己集中神智。
奉命,她想問奉誰的命?江瑾瑜嗎?心中想的口中卻無力發音,身子一軟,腦中嗡的一聲響,兩眼一黑閉過氣去。
無盡的讓人作嘔的血漿如跗骨之蛆向她奔湧、追逐、包圍,那可怕的殷紅最後幻化成沐冰蘭、冷君玥、艾冬梅和葉青凝的麵孔,個個目赤森森、青麵獠牙的冷笑著欺近她,越欺越近,猙獰了麵色要將她撕咬、吞噬……江瑾瑜一身華袍美服,張揚的向她奔來,漫天的血紅中看不清他的麵色,隻覺得他狹長俊美的眸子裏汩汩的湧出一串串的血淚,一支耀眼刺目的利箭閃爍著青森懾人的寒光,以無法阻擋的神力突兀的從天際射來,不偏不倚衝了他的心窩而去……
“快躲開啊!”丹丹猛的一聲大喊,撲棱坐了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流下,全身汗透,心中一陣陣悶痛襲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清華探頭看了一眼,忙對外說了,又快步進來,“小姐,你可醒了,可擔心死奴婢們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她並沒有急著回答清華,因驚恐胸膛劇烈的起伏,一時間分不清身在何處,四周熟悉的一切漸漸的映入眼簾,她才發覺原來是做了一場噩夢,整個人瞬間徹底的鬆垮下來。
夢,原來是一個夢,不是真的,他沒事,他沒事,悶痛和欣喜,兩種情緒在心中激烈的衝撞,心又仿佛一片空洞,望著清華擔憂的眼神,劫後餘生的後怕和軟弱慢慢的湧入心底,丹丹眼窩一酸,就要落下淚來。
她急忙掩飾過去虛弱的開口,“水。”
清華立刻倒了一杯溫水將碗貼到她的唇角,丹丹就著清華的手,咕咚咕咚牛飲,仿佛喝下去她的心就不會再驚恐、慌亂和擔憂,就會充實、沉穩下來。
“小姐慢一些,別嗆著了。”清華還沒說完,丹丹已經一飲而盡,閉上眼睛,倚著床頭微喘,看的清華目瞪口呆,又急忙去尋了幹淨的小衣、中衣給她換上。
“福媽媽和清水怎麼樣了?”丹丹沉了片刻緩了心中濃濃的不安閉目問道,回想到那生死關頭的一目,不由緊緊的揪住身上的薄毯,頭皮都泛出驚秫的冷意,差一點,她和清水就沒命了。
清華將紫色折枝花大迎枕小心的嵌在她身後,“清水姐撞傷了腰,修養幾天就會沒事了,福媽媽的肩膀傷的較深,怕是要一兩個月才能完好,小姐的胳膊、腿上都有瘀傷,要仔細敷藥,王太醫還在,小姐要是哪裏不舒服快說出來……葉府的老夫人和舅太太們都來了,都在陪著太太說話,小姐受傷的事還瞞著太太,清影和錢大哥也在,正等著小姐醒來……”
清華極為伶俐條理的將情況回了,丹丹這才覺得胳膊外側火辣辣的痛,抬一下都吃力,頃刻又覺得全身上下都痛了起來。
正要讓清影進來,卻聽外麵一串腳步聲,葉老夫人和溫氏、許氏、方氏的聲音響起,簾子挑開,幾人已經進來。
葉老夫人含了淚上前握住丹丹的手,又摸摸她的頭,顫聲道:“好孩子,可有哪裏不舒服,快讓太醫給瞧瞧。”
溫氏妯娌三人也是一臉憐惜關切的看向她。
丹丹啞著嗓子要下床見禮,“我沒事,讓外祖母和舅母們擔心了。”
“你這孩子,這都什麼時候了,快好生歇著。”溫氏急忙按住她的手製止了。
老太太激憤道:“京城重地,光天化日,竟然有如此窮凶惡極、喪盡天良的歹人橫行,這個李光正若是膽敢推諉搪塞,製法不嚴,不能將賊人繩之以法,我便要告到皇上那裏去將他嚴辦。”
老太太有一品誥命的身份,以前極受溫皇後尊重,經常被宣召入宮中陪駕,溫皇後垂危前還差點將太子托孤與她,因此老太太也頗受皇上敬重,若真找到皇上麵前,就是安撫老太太也會將李光正查辦。
方氏急忙笑道:“有大老爺和二老爺呢,哪裏需要娘親自出馬,我看丹丹乏了,氣色也不好,讓王太醫進來給她細細看看,也好讓這孩子好生歇著,這事攤上誰也會嚇的不清,丹丫頭是個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