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震蕩的整個殿宇回蕩不息,丹丹的心卻是如墜冰穀,整個人都顫栗了起來,她猛地扯掉頭上的蓋頭,揪緊了衣襟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
殿外,木果子正匍匐在地上跌跌磕頭,丹丹深吸一口氣放緩了步子,悄悄靠近他二人的時候,隻聽到木果子帶著哭腔道:“……聖女說他二人都已氣絕身亡,無法救治了,那幾個人已經被處決了…….”
二人都已氣絕身亡……丹丹隻覺得耳內轟鳴,眼中發黑,木果子又說了什麼她一句沒有聽清,猶如刀劍剜心的劇痛,讓她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什麼腥熱的東西被她一口噴了出去,整個人昏軟倒地。
“娘娘!”茗香驚惶的大喊了一聲,衛文紹回身看去,隻見丹丹躺在地上,臉白如紙,雙目緊閉,唇角滿是刺眼的豔紅,他呼吸一滯,重重的踹向木果子。
木果子抱著肚子,半晌沒有鼻息。
衛文紹抱住丹丹大吼,“來人,立刻讓夏惠回宮……”
夏惠屏氣凝神的給丹丹施針,見她的呼吸平穩了,捏著從丹丹手中發現的繡花針,微微斂了眉眼,“娘娘是怒急攻心,思慮過甚,仔細調養便無大礙。”
看著衛文紹神色緩和下來,夏惠又斟酌了道:“皇上,臣整理巫蠱教殘卷的時候,發現了半張久已失傳的方子,臣反複斟酌修繕了,或許能對娘娘的症……”
她知道衛文紹對丹丹的感情,再也不抱幻想,以女身入太醫院任職,成為衛國乃至天下的第一位皇家女太醫,所以,在衛文紹跟前夏惠已改口自稱臣。
才說了丹丹沒有毛病,又說有方子對她的症候,衛文紹沉目看向夏惠,“什麼方子?”
“忘憂散。”夏惠說出這三個字,其實心中很沒有底,以皇上喜怒無常的性子,很有可能會惱羞成怒、翻臉無情的怒殺她。別人不知道床上躺著的這個女人的底細,她卻是一清二楚的,艾春丹,玉親王妃,同時是冷君奕最深愛的女人,也是與大朱皇太孫朱逸博傳出不雅傳聞的女人,而朱逸博新納的側妃就是她的貼身侍婢,且氣質容貌與她有三分相仿。而皇上與她的糾葛更深,她是皇上以前卑躬屈膝伺候的小姐,更是他一直深深放在心底的那個女人。可這個女人雖然與大朱的三個男人有曖昧糾葛,卻是對他們的皇上深惡痛絕、視若蛇蠍。
而她當著皇上的麵說出忘憂散,親眼目睹皇上對這個女人的手足無措,隻能卑鄙無恥的靠忘憂散讓人家絕情斷愛,忘掉最深愛的人,以給自己爭取機會,確實有損一個男人的自尊,特別是這個男人還是最尊貴不可一世的皇上……
衛文紹黑著臉眸深似海,雖然沒有立刻發怒卻是周身散發了想要殺人的氣息,夏惠不由自主的拭了拭額頭,“臣去給娘娘煎藥。”再也不敢提之前的話,好像什麼忘憂散,什麼娘娘的症候,她根本沒有跟皇上提及過一般。
就在夏惠走到殿門口的時候,衛文紹忽然道:“你有幾成的把握?”
夏惠的提議雖然讓他為自己感到悲哀,卻是真的動心了,若是她真的能將前情忘的一幹二淨,隻一心一意的對著他……衛文紹想到這裏,隻覺得自己的心砰砰跳的很急促,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夏惠背著他站了片刻,才轉身垂首,沒敢看衛文紹的臉色,恭敬道:“七成。”
七成?衛文紹說不出的失望,他有些惱怒的看向夏惠,轉眼就要翻臉無情。
夏惠豈能感覺不到龍威,她急忙輕聲道:“臣也可以有十成的把握。隻是…….七成的方子對娘娘的身體沒有任何損傷,而十成的用量,臣不敢確保萬無一失……”
所謂,七成和十成,無非是用藥的劑量大小罷了,十成,自然是劑量增加了數倍,可能隻是忘情絕愛,不會危及生命,也可能讓人徹底失憶,之前的人事全部忘記,也有可能讓人變的呆癡,這些都是因人的體質而已,畢竟每個人對藥物的抵抗能力不同,但,一定能將心裏最深愛的人徹底的忘記,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就七成吧。”沉默了片刻,衛文紹才下定決心,他的聲音低沉暗啞,仿佛很疲憊。
夏惠卻是有些詫異的抬頭望向他,憑著她對他的了解,她以為衛文紹會選擇十成的,沉默隻是他緩和那份羞愧和尷尬,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卑鄙無恥、迫不及待而已,畢竟,他從來不是一個心慈手軟、放棄任何一絲一毫機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