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秦海回來,渾身已然濕透,卻並未帶著太醫。便聽他說太醫署今日隻五人當值,一人循例去問太後平安脈,一人在照看初音帝姬,餘下三人因淑妃偶感不適,都去了清荷宮。
杜芷蘅瞧文兮問的麵色,怕她的病不能再等,對秦海道:“速去玉錦宮,與賢妃言明一切,無論如何請照看帝姬的太醫趕緊過來一趟。”
秦海領了命便又去了。
須臾,清梅端了清淡的熱粥過來,由織繡喂文兮問吃下。
文兮問吃了粥有些困頓的睡去,迷迷糊糊中喚了兩聲皇上接著又說了什麼。
杜芷蘅以為她叨念什麼吃食,對織繡道:“聽清你家小主還想吃些什麼。”
織繡掖好文兮問的被角恭敬回話,“啟稟娘娘,小主在喚她流掉的孩兒的名字。”
“名字?”
織繡點頭道:“奴婢曾聽小主說,是皇上私底下許給小主的。”
杜芷蘅不免大為吃驚。聽說文兮問早年滑胎之時,龍脈不足兩月,照常理,皇上不可能在那時就為皇嗣賜名。倘若織繡所言不虛,除非……那時,文兮問在車非軒心中的份量非同一般,至少是得了他幾分真心的。
杜氏心下思量,想到什麼麵上平靜問道:“本宮聽聞文婕妤通經史,最擅寫賦?”自漢唐後,賦衰,詩詞曲興,至本朝,文人多不擅寫賦,隻文婕妤之父文翰林之賦,體物而瀏亮,頗有小成。文兮問師從其父,也算賦客①。
織繡黯淡了眸光,道:“回娘娘,往年皇上也很是喜愛小主寫的賦,隻是小主滑了龍胎,大病一場後,就不怎麼寫了。”
“這些年也不曾寫過?”
“回娘娘,小主倒是寫過一些。”
杜芷蘅心神轉了幾轉,一計入心,摒退左右,對清風耳語道:“遣人去截住秦海。”清風也不多問,徑直出去了。
杜芷蘅轉而對織繡道:“將你家小主喚醒,本宮有幾句話要與她說。”織繡愣了愣,不明貴妃深意,卻是不敢違抗。文兮問醒來,杜氏至床頭開門見山道:“本宮若有法子令你重獲聖寵,你可願一試?”
文兮問茫然的看著杜芷蘅,許久才恢複神思,眸中一亮後又暗了下去,喘息道:“賤妾卑賤之身,蒲柳之姿,隻怕……”
杜氏穩聲道:“文姐姐不必妄自菲薄,若論文才,你乃女中丈夫。妹妹之計不一定能奏效,且頗為冒險,就怕姐姐不肯一試。”
文兮問的臉上泛起一層淒迷的異彩,人雖虛弱,語氣卻是堅定,“賤妾如此境況,早已無所顧慮,但憑娘娘做主即是。”
“那麼,文姐姐可得全心全意信賴妹妹,一切依我所言行事。”
“賤妾明白。”
杜芷蘅笑了笑對織繡道:“你立時去清荷宮求見淑妃,求請一名太醫過來診治。記住,此事動靜越大越好,求不到太醫你不必回來。無論誰問起你家小主的病況,你隻需往重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