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轉嫁(1 / 2)

皇後在鳳棲殿東次間裏來回踱步,滿臉的焦躁不安,手中攪著的一方湖絲手帕已擰成了麻花狀。東次間、梢間以花梨木透雕纏枝葡萄紋落地罩相隔,梢間作為暖閣,與次間一樣全是步步錦支摘檻窗。窗子敞開著,熱風吹進來,在角落的冰盆上滾一滾,也就涼了幾分。

賢妃坐在東次間北沿炕上,微微垂著頭,眸光穿過落地罩有些愣神的看著角落裏的冰盆,腳踩著紫檀嵌螺鈿腳踏約有兩刻鍾沒挪動過了。

皇後回頭看著商遙容神態沉穩不見一絲慌神,一股說不清是怨是怒的血氣上湧,直衝頭頂,又折回來堵在胸口。她忍了忍,實在忍不住,擠著眉頭半是責怪半是埋怨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徹查徹查,如今可查出麻煩來了。”

“確是臣妾思慮不周,累得娘娘受牽連了。”

皇後一股子怨怒發泄出來,心裏已順暢了些,又見賢妃態度恭謙的把過錯全攬了她自個兒身上,也忽然意識到自己語氣過重了,有些不過意,緩了緩才又道:“表姐,我不是要怪你,隻是總得想個法子補救才是。尉遲漣的父兄叔伯,皇上都還用得上,她犯的事隻能往小了去辦。”

賢妃歎了幾歎,最後提起音量說道:“這事禁衛軍追查的動靜過大,想必此時早已傳到了外臣耳中,你我已無扭轉之力,隻能奏請皇上決斷。”

皇後走到炕前挨著炕桌坐下,看了眼沙漏,端起炕桌上一盞用冰鎮過的杏仁茶飲下半盞,幾次張了嘴,又都把溜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她心裏十分憋屈,淑妃的胎又不是她給弄掉的,查不到謀害皇嗣的凶手擔心皇上的責怪,如今查到了凶手,她更難為,更討不了好。這後宮的女人一個比一個精,就她和賢妃落了個裏外不是人!

想著想著,她已盈淚於睫。

車非軒步下禦攆,一張臉黑沉如墨,腳下穩健,哪裏還有半點熏醉之態?

他揮手打斷小太監的唱報,大步穿過坤和宮前殿庭院,幾步已到外台基前,左右有私語的宮女才瞧清楚是禦駕,慌亂的叩跪。經這一擾,車非軒左右橫掃兩眼,眼尾掃到台基上東西對望著矗立的那對銅鑄的浴火鳳凰,忽就停下了腳步,想起皇後曾經跟隨他吃苦受難的那段歲月,禁不住長出一口氣。再邁步,步子就慢了下來。

鳳棲殿正間後邊是楠木雕的罩背,罩背前是一座地平台,車非軒直接進了東次間。

因禦前太監沒有唱報,皇帝又是自己撩簾子進來,皇後與賢妃都愣了愣才想起襝衽行禮。東次間本來就摒退了宮女內監,皇帝又把人都扔在外頭,這會兒屋內就隻有三人。

車非軒走到炕桌邊坐下,看也不看皇後,問向賢妃道:“這事怎查得如此大張旗鼓?”

賢妃理了理思緒,將晨間發現“藥粉”的前後事和禁衛軍徹查的進展都細細說了一遍,末了才道:“也是臣妾太過驚心有人這般處心積慮謀害皇嗣而犯了疏忽。不瞞皇上,臣妾此前確實未曾想過尉遲修容會與淑妃滑胎有關。”

“不說你未曾想過,朕也未曾想過,爭風吃醋她很在行,耍陰謀詭計還嫩了點兒。更不要說這麼精細的謀害皇嗣。”要說這是杜忠巡那隻老狐狸或是……杜芷蘅做的,他相信,要說是尉遲漣的手段,卻是抬舉她了。

這也正是賢妃的想法,隻是皇帝能說,她不能說,她隻能告訴車非軒,“眼下所有的證據都證明了尉遲修容與淑妃滑胎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