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受了驚嚇的百姓都各自回到家中生火做飯,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
停駐在客棧裏的人明顯悠閑了很多,用過哺食誰都不願回房間休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談論這一場地動。
李清婉手肘拄在案幾上,雙手托腮,一會兒聽聽這邊的談話,一會兒又湊湊那邊的熱鬧,倒也暫時忘卻了一天的驚心動魄。
大堂裏人們正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就聽外邊傳來一陣一陣嘈雜的聲響,大堂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屏氣凝神聽外麵的動靜。
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大,有孩子的哭嚎聲,有女人的哀求聲,還夾雜著痛苦的呻吟聲。
李清婉的頭腦頓時清明了起來。定然是受災嚴重地區的流民湧進了榮城,像榮城這樣的大城市尚有房屋倒塌砸傷百姓的事情發生,那些更靠近震中,生活環境相對惡劣一些的地方的百姓遭受的打擊自然更大。
大堂裏已經有一些人坐不住了,紛紛起身湊到門邊看外邊的情景。李清婉也想看看,但是她行動不方便,隻能焦急的坐在那裏聽這些人議論。
“現下天這般的寒冷,也不知這些流民受不受的住,也不知官家如何安排這些流民。”一個須發皆白的老翁道。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尖細的男聲就響了起來,“您老人家還有心思關心他們呢,這麼多人湧進來,榮城怕是要大亂了。這城守也是,怎麼能放流民進來呢?這曆朝曆代流民作亂的事兒還少嗎?”
湊在門口的人比較多,說話之人恰巧擠在前麵,身後的人把他擋的嚴嚴實實,李清婉看不到他。
大堂裏的人聽到這人的話反應不一,有人暗諷他心地不純,竟不顧鄉親的疾苦,還有一些人很是讚同他的話,認為放任流民進城隻會平添禍亂。
很快,大堂裏就形成了兩方人馬,各執一詞,爭的麵紅耳赤。李清婉在一邊聽的腦袋生疼,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們還能為這些事情爭論,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應該看看這些流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嘛。
“客官,你說應不應該放流民進城啊?”小夥計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李清婉身邊,突然冒出了一句話,著實把李清婉嚇得不輕。
撫了撫砰砰亂跳的胸口,李清婉瞪了小夥計一眼,才沒好氣的道:“小哥兒你走過來怎麼也沒有聲音,嚇了我一跳。流民進不進城也不是我等能決定的,爭論起來有什麼意思,人既然已經進來了,能幫的幫上一把才是正經。”
受了些驚嚇的李清婉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拔高了音量,她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她話音剛落,卻見小夥計張大了嘴呆怔怔的看著她。
她這才覺出事情不妙,果然四下望去,隻見剛才還爭論的熱火朝天的人都停了下來,目光凝聚在一個地方。
李清婉心中大駭,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她說的話他們又聽去了多少,她隻想平平安安的抵達京都,然後順利的查清李家事情的真相,伺機為李家報仇罷了,現在她連一小步都沒有邁出去,難道就要成為眾矢之的了嘛。
從人群裏擠出一個瘦小的身影,他嘴上蓄著一撮小胡子,看著很不舒服,也看不大出來年紀,李清婉估摸著他應該有四十往上了。
“你這少年好大的口氣,你可知湧進來的流民有多少?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又能幫得了什麼?好話誰都會說,隻是有沒有本事做那可就不一定了。”小胡子語氣輕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