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也開始議論起來,對著李清婉指指點點的。
小胡子一說話李清婉就聽出來了,這不正是剛剛那個說不該放流民進來的那人嘛,他的聲音尖細,很有特色,她確信沒有聽錯。
這下可遭了,單聽那人的聲音就知道是個難纏的,看了樣貌更加確信了心中的猜測,真真是最難纏的就是小鬼了。
小夥計從怔忪中恢複過來,覺得很不好意思,說起來這位醜客官的境遇還是自己造成的呢,他哪裏能夠袖手旁觀。
“我覺得這位客官說的也有些道理啊,現下人都已經進城了,難道還能攆出去不成,大家夥兒在這裏爭論也無濟於事不是。”
小夥計的話多多少少還是起了些作用,一些人已經轉過身繼續關注外麵的流民了,隻是那個小胡子像是和李清婉有仇似的,自顧自的坐到李清婉對麵,還給自己倒了杯茶,煞有介事的吹了吹漂浮在上麵的茶葉,輕輕的抿了一口。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十分自然,一看就是經常品茶的儒雅之人,李清婉此時也不敢掉以輕心,生怕得罪了什麼牛鬼蛇神。
“這位先生,不知有何指教啊?”李清婉殷勤的給小胡子蓄滿杯子裏的水,恭敬的道。
顯然李清婉的態度對小胡子很適用,他一改剛剛咄咄逼人的神色,臉上擺出孺子可教的樣子,隻是語氣還是那般的倨傲,“少年人呐,不知人間疾苦,切莫多管閑事。‘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還是有道理的。”
李清婉對他的話很不讚同,卻不好出言反駁,隻是笑著看著小胡子,也不答話。
“胡老先生說的是啊,我們這些人整日裏就圍著這尺寸之地轉悠,見識自然不及您老了。”小夥計也有些怕這個小胡子,說話間不自覺的謙卑了幾分。
隻是,這個胡先生顯然不買他的帳,嗬斥道:“混帳,我等說話哪裏輪得到你來插嘴,這裏哪有你坐的地方,一點尊卑都不懂。”
“是是,胡先生教訓的是,我這就走,這就走。”小夥計如蒙大赦,顛顛的跑走了。
“這位胡先生,剛剛那位小哥兒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多了幾分真性情罷了。”李清婉有些看不過他的頤指氣使,忍不住出口為小夥計說話了。
她不說話還好,話一出口就惹了小胡子不痛快,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教訓李清婉的話剛一出口,就被門口的喧嘩聲淹沒了。
“救救我兒吧,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吧。我們的房子塌了,我兒被梁子砸斷了腿,大夫要二兩銀子才肯給我兒治腿,求求各位好心人,救救我兒吧。”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匍匐在客棧門口,苦苦哀求著。
她的旁邊還躺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童,隻是那男童情況很是不好,渾身髒汙,氣若遊絲,臉色在燈籠的映襯下更顯青灰,如果不是時而從他口中傳出痛苦的呻吟,看見的人定然以為他已經死了。
客棧裏看熱鬧的多,同情的也不少,但是卻沒有人拿出銀錢接濟這婦人。
李清婉看著很是不忍,她想起了剛剛穿來的時候,沈氏就是這樣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裏,臉色也是這樣的青灰,不知不覺眼淚竟流了出來。
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李清婉緩緩的站起身,艱難的走到婦人身前,小心的把婦人扶起來,對她道:“大嫂,你要是信得過我,我給你兒子看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