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晨,我還在睡夢中,梁師傅一家就約我們爬山。目標就是進攻紅果子溝滴水岩瀑布。丈夫沒有爬山的意思,我說:
“我們住在紅果子五六年了,天天看見俊美的賀蘭山就站在我們的眼前,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走進賀蘭山的深處,看看它的本色。石中高速公路從我家門前穿過,中國又加入了世貿組織,家鄉的紅枸杞遠售祖國各地,我們居住的紅果子冶煉廠,又是西北五省最大的矽鎂業生產基地。五湖四海的朋友陸陸續續來這兒投資建廠,發展經濟。你我若不熟悉家鄉的溝溝窪窪,一草一木。貴賓來了,問起了家鄉的山山水水,你我若說不上來,他們會多麼遺憾和掃興啊!還笑話我們本土人們還不了解本土文化。”
丈夫在我的勸說下默認了。
太陽微微露出笑臉,我們就出發了。朝霞韻紅的白虎洞山頭,就像火山翻滾的岩漿在劇烈地湧動,它是那麼熱烈而又深沉。山的豔麗正靜靜地流淌在我的血管裏。
我們沿著紅果子峽穀曲徑通幽、逆流而上。峽穀兩邊陡直的山壁直插雲霄,飛飛鳥的倩影略過彎彎曲曲的天空飛向遠方。
幾塊碩大的白玉石落在溪水之中,清水繞石而流,發出冰破玉碎的聲音,給這空靈的山穀譜寫了一曲大地飛歌。我們被這空穀靈妙的歌聲感染得笑聲朗朗,脫去了鞋襪,赤足坐在白玉石上,任清清的溪水在腳下潺潺,濺起點點的浪花。攝取快鏡,將這一瞬間變成了永恒。
繞過一座座山峰,噫籲籲,更美的景一處接一處。
單說賀蘭山的色彩就富麗堂皇、雍容華貴,夢幻多變。有的山峰藍幽幽似水;有的黑黧黧如煤;紅的發亮就是空感出來的火焰山;丹青如墨的色彩你見過嗎?還有質壁堅硬如鐵、鏽黃千年、剛刀不入的顏色;那層層波浪翻滾的灰麵山牆如同鉛陰的雲;你再看那座山峰,就像一位婷婷玉立的回族少女,披著潔白的長蓋頭站在雲端裏,留給我們的是一個神秘的背影;仙霧繚繞處,賀蘭山浪漫的幾乎隱沒了身影,隻看見天地同在;從紫煙中又升騰起了兩坐山峰,就像雲蒸霞蔚纏綿出的玫瑰花。
記得在好多年前,我在賀蘭山的遠處閑散地走著,一位從杭州西湖來的遊客,指著賀蘭山問我:“小姑娘,那是不是內蒙古大草原?”我說:“不!這是我們寧夏的賀蘭山!”回味這句話,賀蘭山怎麼能與大草原融為一談?今天,當我側過頭臉,重新審視這被南方人錯認的賀蘭山。隻見它在明亮的天空下就像一座水做的山。山體一波一皺都是靜止的水浪,淋淋欲滴的柔水湧來蕩去似的。與藍天接壤處,賀蘭山溫柔的色彩有點發綠發青。其實山上並沒有青草的點綴,但是她柔藍的色彩讓人想到了“青取之於藍而勝於藍;春來江水綠如藍!”的詩句。藍綠同源,綠是大草原的象征,藍是賀蘭山的本色。此起彼伏、延綿不斷、通幽至烏的賀蘭山,神形兼勝於心胸開闊的大草原。難怪不曾見過北方風景的人,將綠草原與賀蘭山融為一體,分辨不清。
現在,我們遊走在賀蘭山心髒跳動的地方,驀然回首:看見一座等腰三角形似的山峰旁,斜生著一棵樹冠是傘蓋狀的山榆樹,他們就像一對將要合二為一的山男榆女。
歇歇腳,坐下來,你再看吧:稀疏的幾株野草刺樹根本遮不住山的胸骨。其實你我看山就看山,誰在乎山野中的幾抹野草。不經意中,我看見懸崖峭壁上一間房子大小的山洞裏,一棵樹正在向我們招手。我揮揮手,隻見它一半身子蔭在山房裏,一半身子已經在陽光下舞蹈。看來鼓勵一下,你我都會把臥藏在深出的綠展現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