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平展展地躺著,你靜靜地站立在大地之上,就像夢境裏大海湧起的波浪。
不知道是你特別愛懷舊,還是亙古中你舊有的禮俗已經包攬了大悟大徹的天理,促使你總是儀態萬方地麵對著蒼生,以不變的禮俗應對著萬事的滄桑。
幼蛹已化繭成蝶,你沒有飛;
蝌蚪已長出了兩長後腿,又長出了兩條前腿,你沒有跑!
千變萬化的彩雲都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你流暢而又富有生命力的線條卻依然如昨。
川流不息的人們從遙遠的草地、城鎮、河旁輕輕地走來看你,你風采依舊。
你總是讓人們想起了遠古和初生。看你:雲不輕飄;霧不彌漫;草不堆積。雪裹住了你的裸體,表達著它對你愛的也是有限數的。
站在你的身旁看你:裹住你韻體的顆顆粒石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你是天外來石剛剛堆積成功的一座山;你是一本無言的天書,石篇冊頁的古書上爬滿了海洋蟲的化石,記錄著你的最初來自於水上。
你總是以原生態的狀態存在,一座最自然的山。
青蛇從你胸膛的石窟裏鑽出來,說:這個地方深幽得很,裏麵並不好玩。其實,藍山的心髒他根本沒有走到。
青枝沒有裁成長袖風衣穿在你的身上,那是因為它還沒有得到青枝主人的許可。如果主人願意,前定你就會素潔一身,猶如朗瑪峰上雪的仙衣。看來,造化者為了襯托朗瑪的素潔與高雅,特意把你打扮成村姑的模樣。可是你熠熠生輝的雙眸敢於和朗瑪媲比春秋,因為質樸包含著生命的健旺。
如果說還有綠裙裝飾著你腰圍的臀部,那也是你曾經苦苦哀求無花果的主人,才討得三五片綠葉遮蓋著。看你還跟非洲原始人一樣,用自然物裝扮著自己,可見你最初的文化意識形態有多麼古老,多麼質樸。
雲的主人總是在天邊,雲仔們也隻是偶爾騎在你的脊梁上玩玩而已;雨的主人特別惜香憐玉,不肯讓你如江南的山,天天衝涼洗澡。隻是看見你的臀部被風塵弄髒了,才肯叫你按程序洗水。
億萬年來,賀蘭山就是這樣在天光的照耀下生生不息地走來了。
你要想看他魅力萬分的瞬間,日出和日落時分,紅霞著意給他披上一件天光彩織的仙衣,煞是好看。原來你並非孤身一人,紅霞姑娘總是如期而止,與你緊緊相擁。
我一直以為你青春已逝,盛年已過,死期將止。但是看見紅霞姑娘與你如期而約,緊緊廝守,奔發出幽藍和紫明的光焰,我心中的私意顯得多麼幼稚和無知啊。因為你已經無所謂生和死了,來多少個彩霞姑娘,你都能與她們笑談風生、輕歌曼舞。你哲服人心的話語已被我們聽見了。原來,你不朽的生命總是在天光的照耀下與天地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