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萬裏飛雪,將穹蒼作烘爐,熔萬物為白銀。雪將住,風未定,滾動的車輪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
皚皚白雪,漫無邊際的飄灑而下,周圍的建築物,都被漆上了一層銀粉,被房屋中的燈火一照,霧氣氤氳,在有心人的眼中,美的不像人間世。
來往的路人,穿著厚厚的皮衣,搓著雙手,口中嗬出熱氣,試著增添些溫暖,皮膚因為寒冷,而顯得有些凍傷,像這種冰點以下的天氣,要是稍有不慎,說不定連耳朵鼻子都要被凍下。
“你好啊!”
“你也好啊!你家的媳婦該生了吧!”
“快了,就在下月月底。”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兩個相遇的路人,相互道賀,卻又分離,再沒幾天,就是年關了,百姓們趕著辦買年貨,店家也忙著招攬生意,人們雖然忙碌,但卻顯得喜氣洋洋。
“來啊!來啊!最新鮮的山雞。”
“上好的燒酒,剛出窖的,客官您嚐嚐吧!”
“桂酒釀湯圓,獨家配方,十五銅幣一碗,不好不要錢喔!”
商店夥計正努力增加業績,金陵本富庶之地,民生經濟也很穩定,雖說一般的平民百姓,會自製年糕、醃肉等基本料理,但還是有不少奢侈品,是必須上街采買的。
在眾多的行人中,有個存在,顯得特異,分外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是因為他嚴格說來,甚至不能算一個人。──就算他將身形挺得筆直,也不到一個尋常男子的褲腰高度。
在為年關而奔忙的碌碌行人中,這個矮小的孩子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剛出蒸籠的白f麵饅頭被風一刮就變得生硬,小孩瘦白的臉頰也被刮出血痕,他行走得十分艱難,然而他的兩手卻自始至終緊緊地抓著一隻差不多與他自己同高的麻袋的袋口,鼓脹的袋子在雪地上拖出沈重的痕跡。
那是一袋土豆。
不要小看這袋平凡的土豆,這是一茬在數九寒天精心培育出的,專供城中大戶人家享用的土豆。
這個孩子的父親,他種了一輩子的土豆,吃了一輩子的土豆,也送了一輩子的土豆,如今這個重負,卻隻能落在了他兒子纖弱的肩上。
“啊唷,這不是土豆麽?你爹那?”夥婦看見門後一個細小的身影,驚異地出聲問道。
“我來送土豆。”小孩放下袋口,沈靜地說。
他站在溫暖的夥房與淩冽的寒風的交界處,雪粉在他緊繃的破舊的棉襖麵上融化落下,他手上是一道道出血的勒痕,而臉被吹得傷腫。然而他就好像渾然不覺般,凜然站立著,仿佛跟隨他到此處的柔弱的軀殼中,其實隱蔽著什麽強大不可匹敵的事物一般。
夥婦卻全然不覺地拿過灶間一條布巾過去覆住土豆傷痕累累的手,一邊摸著他的頭把他帶到暖融融地爐灶邊,一邊嘖嘖地歎息:“五歲大的娃,可憐見的,怎麽走這麽遠地路……”
“我爹病了。”土豆簡短地說著,後來就要了一條小凳坐下來,也沒人使喚他,他便自己拿起一顆土豆開始削。
以往他隨阿爹來送土豆,爹送完土豆會在院裏和熟人搭訕閑聊,而他就呆在廚房幫人削土豆,削一盆土豆就有人獎他兩個銅子兒,一來二去大家也跟他混熟了。
注!:風雲第一刀
第一回
飛刀與快劍/古龍
1969 春秋出版社
注!:風姿物語之愛菱篇
楔子/羅森 2006
中國友誼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