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帝這才又抬起頭,笑著安慰:“無事,陽精更是大補之液。”
鳳辭華難於啟齒,奈何這事幾乎日日都要上演,難道他每天都羞窘不成?隻好隨他去了。何況身體狀況與以往不同,似乎確實更……難耐調撥。荒帝帶著一種貪念得遂的愉快,一邊替夫人挽起腰帶,一邊宣稱著自己的正當:“辭華,太醫也不止一次叮囑過,產夫要多多運動,更要保持心情愉快……才能身體康健,順產平安!尤其是你,體質與普通人不同,更需要每天運動,時時運動……”荒帝這番話半是開脫,卻不見得沒有幾分實情在內。皇後頭胎時十分凶險,險得幾乎沒命,荒帝也快不想活了。可是他們將孩子丟去南疆過後一段時間,逐漸淡忘此事,一不小心又懷了一個。荒帝大為自責,急令太醫想法設法墮胎,隻沒想到龍種堅韌非常,墮了一回,隻傷了皇後身體,孩子卻還牢牢長在肚裏。無法之下,有人獻策說,待胎兒安定之後,需多加與皇後“運動”,可活動筋骨,鍛煉體魄,性事能紓解孕時的暴躁,更能使人心境平和……鳳辭華歎氣,最近身體比以往更容易疲憊,腹部也略微有些脹痛,但症相並不嚴重。於是任荒帝將自己扶起,說:“我也乏了,去跟珠兒說幾句話,便回來休息……年關的事倒是有桐葉她們去辦,你不須操心。”
荒帝與皇後剛走出門去,便有人來報:“太後駕到了。”
聽聞太後駕到,謝橫波第一反應是想跑,可是太後不知從哪裏得來的小道,不去看望兒媳,卻直取謝橫波,轉眼人到了近前,已經跑脫不掉。
並非謝橫波不敬長輩,隻是這位太後比起同級婦女騷擾力強過百倍,他每次應對,都會被搞的很憔悴。他明知太後此次是看望長孫而來,自己隻是捎帶,沒想到太後招呼打來,照例是“怎麽還沒有納妃”“就算不娶妻,也可以納妾”……他好容易擋完兩招,太後卻又突發奇想:“其實如今男人也有法子傳宗接代,每次問你總是支支吾吾,莫不是也想學阿香娶個男妃……”謝橫波剛要搖頭,太後話音卻繼續:“不是本宮多管閑事,你年紀也已不小……”這一招乃是殺招,謝橫波臉上微熱,再不好辯解什麽,他猜測若同往常一樣,太後此時應開始談論這家那家的好女,而他則該以這樣那樣的理由一一推拒。沒想到這回太後停頓了片刻,卻說:“如今適齡的姑娘卻都嫁沒了,唉,阿橫,你這孩子挺好的,難道就是這樣一世孤鸞的命麽?”謝橫波一噎,頓時無言。太後本也可能隻是無心之語,卻正好撞到他心中。
謝橫波想起好些年前,他與皇帝在各處閑逛遇過一個江湖遊仙,也不知是貨真價實還是招搖撞騙,說是算得不準不要錢。他同荒帝說姑且一試,就算不中也無損,結果二人各得了十二字的命格披言。荒帝所得那十二字究竟是什麽,他從不肯透露,所以謝橫波也不肯將自己的批語交換。本不特意放在心上,卻沒想到那十二字卻一直跟著他,不知不覺記了這些年。他亦不知是準還是不準,一開始是莫名其妙,但念頭動轉又會覺得惴惴不安,這些字就像活的一般,逃之不離,揮之不散。那遊仙說了什麽?說他一生中有:無的之矢,無愛之望,還有……念頭轉過此處便停了,太後的笑臉將他思緒打斷。其實他常常在想,荒帝所得的十二個字到底是什麽呢?亦有迷信說,福運說給人聽就會不靈,所以荒帝才不肯將批語講給他聽罷。至於他這“三無”的所得,應該已經接近最差的底端,哪裏有所謂保密不保密……如此較來,一世孤獨難道不算叫他得意的批語麽?謝橫波微微一笑,低頭喝茶不再言語,且聽太後再說什麽。